第529章 奪肅設伏
烏壓壓的蠻奴騎兵從校場中飛奔而出，百姓們都躲在房中，緊閉房門。
然而騎兵們發現街道太窄，隻能五騎並排而行，更讓他們喪失理智的是，這些南蠻，居然從百姓房中搜羅出大量桌椅板凳扔在大街當中足足鋪了十餘丈遠，起到了拒馬的作用，馬匹到了這裏，根本無法通過加速達到攜著自重衝撞的目的，這對於步卒的殺傷力起碼降低了一小半，再加上無法靠近，就根本無法實現利用高速度耗不費力劃開對方肢體的效果，然後他們慢吞吞穿行於這些家俱中，被對麵冷漠的槍手們一槍一槍地排隊槍斃。
後麵的騎兵在前方減速的同時，不得不跟著減速，但後麵的騎兵越來越多，最後，在城門通往校場的路上，擠成了一團。
當騎兵失去了速度，在麵對火器的時候，就變成了可笑的靶子。
一千八百突火槍兵，這時好整以暇地對著擁擠成一團的蠻奴們放著槍，而銀甲騎……
夜襲肅州城的欽州兵由西門入，兩千銀甲騎已經沿著西門至東門的直道往東門而去，校場在肅州府城東南角，銀甲騎到達東門往東南角的道路，準備直往校場西門抄蠻奴的後路。
好不容易，那十多丈的“家俱版拒馬”終於被蠻奴騎兵們越過了，被這些蠻奴騎兵們拚著性命，或打、或縱馬踩，終於趟出一條滿是木屑的道路，這條道路堆滿了人和馬的屍體，當後麵的騎兵從這上麵踏過時，還能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但這也讓馬匹無法提速，這時，蠻奴們才發現，同袍的屍體，也變成了牽製馬匹速度的因素，這讓他們絕望無比地一邊衝上這血肉地毯，又因為這血肉地毯降速，然後被打落馬下，形成新的血肉地毯。
“穩住！穩住！蠻狗無法提速，隻能一排排的來送死！掌握射擊速度，不要浪費火藥和子彈！對！注意節奏！”火槍隊主官嘶聲吼道。
槍聲穩定得如同卡了秒表，逐漸，火槍兵們的射擊變得同步了，似乎玄學中的天人合一什麽的發生在了他們身上，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甚至一排十人的十聲槍響也被統一得隻有一響，無非就是聲音更大了些。
而對麵的騎兵則一個個倒在地上，有擠在後麵無法前進的蠻奴騎兵遠遠的拋射著箭矢，但所有人都擠在一起，沒有人能有效的將蠻奴騎兵們最擅長的騎射能力發揮到極致——這時候也用不著騎射的技術，都擠在了一起，無非就是把弓箭軌跡吊高一點然後放箭而已，然而這些稀稀拉拉的箭矢總是會被在旁邊護持的悍武卒用半身盾擋開。
人挨人，馬挨馬，蠻奴騎兵們甚至擠出了一身臭汗，伴隨著腎上腺激素的分泌、奔騎帶來的血脈賁張，蠻奴騎兵們大口地哈著氣，噴吐著白霧，也帶著的濃烈的口臭，但沒有人在乎這一點，都希望盡快地衝到前麵揮頭斬掉那些矮小南蠻的腦袋。
騰虎茲被擠在了中間，他也動彈不得，親兵們死死地護住他——忠誠和責任都要求他們必須保護自己的主人，如果騰虎茲死了，他們一個也活不下來。
“怎麽回事？前麵怎麽不動了？我們是騎兵！騎兵必須跑起來！”騰虎茲怒吼道。
“小汗王！前麵被南蠻堵住了，他們用那個有妖法的黑管子，不停地在攻擊我們的勇士！我們的勇士死得太不值得了！”有人大聲吼著回答，他也是聽前麵的人說的。
“後隊撤！後隊撤，繞街道從另一方後麵夾擊他們！”騰虎茲吼道，他的命令很快就被傳達到了尾部。
然後他們的惡夢來了。
銀甲騎來到了他們的後方，向他們發起了衝擊。
馬上已經衝出來的蠻怒騎兵和銀甲騎糾纏在了一起。
“銀甲惡魔來了！”有蠻奴驚恐地叫道。
“你敢亂士氣！”旁邊的一個中層軍官手起刀落，那蠻奴的脖子被砍了一長截進去，甚至將大半的氣管都斬開了，那蠻奴拚命捂著自己的傷口，傷口噴出來的鮮血滾燙，讓冷得麻木的手恢複了一些溫暖，但這隻帶給他無盡的恐懼，因為這滾燙就是自己的生命！他努力地呼吸，血液被吸進了氣管，帶來劇烈的咳嗽，這隻讓血液噴射得更加厲害，窒息加上失血很快讓他手腳發軟，眼前昏花，四麵都是人，他沒辦法倒下，軟軟地趴在了馬背上，戰馬感覺到主人靠在自己的脖子上，不安地打著響鼻嘶鳴。
“不行，我們前後都被人堵死了！小汗王，這麽下去不行，我們沒辦法跑起來！”親兵嘶吼道。
“往南門走！出南門！”騰虎茲也吼道。
這時，由東南角校場出來之後，隊伍被拉成了L形，L的豎著的頂端位置，就是排隊槍斃的位置，而橫過來的末端則是銀角騎攻擊的位置，L的尖角位置，正對著南門，在兩頭被打擊，而騎兵又被全擠在一塊兒的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尖角位置向南門去，然後由南門離開肅州城，進入曠野之中，雖然不敢保證一定能打得過這些欽州兵，但至少以蠻族的優良戰馬的優勢，可以跑得掉，銀甲騎也沒辦法堵得住。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則讓騰虎茲幾乎嚇死，悍武卒的主官發布了命令：
“一百五十米，扔！”
這時硝煙濃密得在主街道上變成了白色的濃霧，就連火槍兵們都被薰得兩眼痛紅，隻能盲目地向正前方射擊，他們聽得出，對麵受傷的慘叫聲，有人的，有馬的。
這時，擠在一起的蠻軍騎兵們成了範圍殺傷效果最好的轟天雷的對象。
五六個比成年人拳頭大了一圈的陶罐被投擲出去，其中一個落在了一個蠻奴頭盔上，他被打得幾乎暈掉，但頭盔給了他良好的保護，他隻是暈了一下，茫然地看著手上那閃爍火花的東西，很快變短，燒進了罐子內部，他疑惑地拿到眼前，對著火光消失的位置，他看到那裏有個小孔。
猛然，他覺得手上那東西爆發出眩目的閃光，然後眼前一黑。
他死得一點痛苦都沒有，甚至不知道那閃光是在密閉腔體中發生劇烈的氧化還原反應，燃燒造成了罐子裏麵產生大量的熱量和氣體，足有罐子體積的幾千倍，這一瞬間，被約束了瞬間的罐體再也無法承受這樣的膨脹，向極速擴散，裏麵夾雜著的直徑六七毫米的各種不規則鐵顆粒隨著氣體向外擴散。
蠻奴士兵先是被劇烈的燃燒氣體燒焦了臉上的皮膚，然後膨脹的氣體形成了劇烈氣流，一瞬間就將他臉上大部分皮膚吹得七零八落，甚至這氣流速度太快，他麵部骨骼象是被鐵錘擊打，發生了凹陷性的骨折，六七十顆鐵顆粒打在了他的麵部，有幾顆深深的鑽進了他的大腦，還有些鐵顆粒帶著白色的骨茬飛濺出去。他的腦袋在爆炸的衝擊下向後急速後仰，頸椎無法承受這樣的力量，頓時發生骨折，軟軟的吊在了背後。
他的胸腔部分被爆炸直接炸成了一個糜爛的腔體，似乎他嘭地一聲，變成一個炸裂的水袋血肉四處橫飛，他的馬、他旁邊的六七個人，全部被這劇烈爆炸波及，有了他，及他周圍的肉盾們的保護，其他人也不知道是幸運還倒黴，沒受到立刻致死的傷勢，但卻需要承受劇烈的痛苦。
方圓五六米內人人掛彩，噩夢並沒結束，剩下的轟天雷在一至兩秒時間內紛紛爆炸。
據天亮後提心吊膽的肅州城百姓們說，打了一晚上的仗，雷聲陣陣，一定是蠻奴作惡太過，連老天爺都看不過了，降下天雷來懲罰他們，整個南大街和校場街上死屍遍地，血液在地上凍成了冰，象紅寶石一樣閃著亮，屍體和屍體全凍在了一起，搬都搬不動，那麽多的馬肉，可惜啊。大家拿著鋤頭、鏟子、刀、鋸子……每家每戶都弄了好多馬肉，還有好多的蠻奴也死在了這兩條街上！報應！報應！他們也隻是一張嘴巴兩隻眼，一個鼻子兩隻耳，為什麽我們大雲的軍隊就那麽怕他們？不！現在我們有欽州軍！欽州軍殺了他們好多人，把他們都殺怕了！
小蠻王騰虎茲揮鞭抽打著馬匹，將後背亮給敵人，等同於潰敗，蠻兵收到騰虎茲的號令向南門跑去，後麵則是緊跟著追殺的銀甲騎——當一隻部隊失去戰意、一心撤退如果無法保持陣形，那就隻能承受趕鴨子似的追殺，所有人都意識到一個問題，我不需要跑得最快，我隻需要比跑得慢的快就能活下來！
沒人敢停下整隊，停下來就是死。
親衛夾著騰虎茲：“小汗王，我們往哪兒？”
騰虎茲吼道：“月州，往月州去！”
親衛急道：“小汗王，禦極汗沿巋、頌、珙州攻略，岫州離他近些，我們現在補給全無，去月州豈不是離禦極汗越來越遠？”
騰虎茲道：“肅州現被欽州拿下，岫州與肅、欽二州呈三角之勢若兩州同時引兵來攻，我們死無葬身之地！”
親衛默默思索片刻，果然如此，心道還好小汗王智慧超人，否則定是一頭栽進岫州那甕中了。
“傳令，全速往月州！”騰虎茲吼道。
其實他根本不用傳令，現在這些被趕得雞飛狗跳的蠻兵都不敢脫離本陣，落單就是死，前麵的怎麽跑，他們自然怎麽跟。
這時，天已微亮，連下了三天的雪，這時，終於雪停了下來，已可看到官道兩旁有些稀疏的樹林，騰虎茲催促道：“快快，不要慢下來，在前麵找個寬闊地想辦法分開兩頭，然後列……”
忽然，官道兩旁飛起很多圓形的東西。
騰虎茲驚得魂飛魄散，怎麽這裏又有這鬼玩意兒？欽州將領是魔鬼麽？他怎麽知道我要走這條路？
忽然一聲口哨響起。
“小汗王小心！”
親衛狂吼一聲，一刀向著那圓形東西砍去，陶罐應聲而破，轟地一聲，在空中燃起一大團火焰，騰虎茲隻覺背後一陣熱浪襲來，他的戰馬也哀鳴一聲。
他大叫一聲：“我死了！我死了！”
親衛一把拉住他戰馬的韁繩，帶著他往前奔跑：“小汗王，你沒事！你沒事！一定是父神護佑你！”
陶破裂後，沒有在密閉的空間裏讓硝硫碳產生化學反應，這些藥也頂多就是劇烈燃燒，並會有爆炸的效果，這燃燒也僅僅是讓騰虎茲的戰馬屁股和尾巴受到了灼傷。
在這裏，帶領兩百悍武卒的親兵將兩百人分列官道兩旁，待蠻奴騎兵通過，差不多有一半時，扔出了轟天雷，一人五個，這就是一千個轟天雷，頓時炸得蠻奴騎兵人仰馬翻、暈頭轉向；這些悍武卒扔完五個轟天雷後，忽然首領吼一聲：“起！”
被浮土壓在地麵的絆馬索頓時崩直。
本來就已經暈了頭的蠻奴騎兵們如同下水餃般劈裏啪啦紛紛落馬，這時天色已亮，後麵的蠻奴終於看清了，前麵屍橫滿道，還有大量的絆馬索，急忙猛拉韁繩，留在後麵的不過千餘人，被密密麻麻的絆馬索攔得進退兩難，後麵的銀甲騎卻已經追了上來。
“和他們拚了！”城內城外銀甲兵已經匯合，這時有三千四百多人，攻進肅州城的悍武卒和火槍兵則留下清理斬獲、接收肅州城，看到超自己數量的銀甲兵，蠻奴騎兵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騰虎茲聽到後麵傳來密集的爆炸聲，知道是欽州特有的“妖法武器”，他看著親兵道：“後麵的兄弟還保得住麽？”
親兵絕望道：“小汗王，屬下也不知道，我們不能去攻城了，盡快和禦極汗匯合吧！”
騰虎茲喃喃道：“不攻城，哪有補給？搶那些村莊麽？”
親兵咬牙道：“不管怎樣，小汗王，你必須活下來！屬下一定用性命保護你！”
騰虎茲勉強振奮精神道：“前麵岔道取右，在月州前轉珙州與禦極汗匯合！”
他的命令剛傳到前麵，前麵又傳來了呯呯槍聲，眾蠻奴騎兵驚慌不已。
騰虎茲終於崩潰了：“這是天要亡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