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強挖牆角

那公子退後一步，微微護著麗人，麵帶戒備道：“閣下……有何貴幹？”

宋仁道：“在下是吳記商號執事宋仁，聽說魏公子玉駕來到咱們雲隮坊，特來拜會……”

那公子這才放鬆些麵容，但那麗人卻臉色有些不好看了，輕輕的哼一聲，狠狠的瞪了丫環一眼，甩開那公子的手，轉身往雲來驛內走去。

那丫環提起裙裾急道：“少奶奶，不是我，我可什麽都沒說！”

魏公子臉色有些不好看：“宋先生是吧？賤內思家心切，我這就要起程了，日後有緣再聚可好？”

宋仁急道：“公子慢來，既然來都來了，不說別的，我宋仁在吳記商號也算有點小麵子，在雲隮坊也是朋友眾多，若知道魏公子來了，卻不曾招待好，那不是打了宋仁的臉麽？”

魏公子哂笑道：“宋先生，明人不說暗話，估計你是聽到了什麽……這破客棧，行事不密，也罷，我們素昧平生，以往並無交情，世人皆為利來為利往，但在下在合作人，不方便與外人接觸，還望宋先生見諒！”

宋仁道：“魏公子此言差矣！”

魏公子道：“宋先生，這麽說吧！我跟雲隮坊有個商號有合作關係，但那是家嚴專指的，宋先生不至於讓在下蒙上不孝之名吧？”

宋仁道：“公子的話，在下認同一半，世間，除了世家通好，在外結識朋友，哪個又不是從不熟到熟呢？宋某人一生最愛交朋友，若說隻是為利，宋某不敢苟同，看公子和夫人，都是龍鳳之姿，能結識公子也是在下的榮幸，怎麽會是為了利呢？”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魏公子聽宋仁說到這份上，卻也不好再擺臉色，都是做生意的人，誰又會把事做絕、把話說絕呢？

“宋先生，我這行程已定，確實不方便再在雲隮坊逗留了。”

“無妨無妨，識得公子這樣的俊傑，哪怕是為公子牽馬墜鐙也是福份啊，公子若不介意，可能容在下送公子一程？”宋仁也是臉皮厚到極處了，這樣低三下四的話都能說得出來，還真是把這魏公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這……這不合適吧？”有美嬌娘不陪，我要你個老菜梆子送？我吃飽了撐的？

魏公子忍不住回顧一眼，但那麗影卻已經不見。

宋仁急道：“合適的！合適的，我看公子這金鸞駕輦雖說富貴逼人，但與公子和少夫人清雅氣質卻不是那麽合拍，正好，在下有一頭雪羽冰鸞！以此為駕輦，才配得上二位冰清玉潔的高量雅致嘛！”

魏公子眼睛一亮，但又不好意思道：“這可……受之有愧啊！愧不敢當啊！”

宋仁道：“嗨！看公子說的什麽話？小老兒我又老又肥，又怎麽配用雪羽冰鸞拉輦呢？當得的！當得的！”

魏公子卻笑了笑道：“說實話，賤內確實也喜歡雪羽冰鸞，隻是這雪羽冰鸞玉雪可愛，市麵上難得一見，就是有錢也難買得著，前些年，我曾向師姐央求，請她割愛讓給我……我把價格都提到市價三倍了，師姐仍是不允……慚愧，慚愧……”

宋仁拍手笑道：“你看，這就是緣份！可見那雪羽冰鸞，也隻有公子、夫人才是真主！”

魏公子道：“某不愛占人便宜，宋先生便開價吧！”

宋仁笑道：“好說，好說，100仙玉，如何？”

魏公子搖頭道：“不如何，四十萬仙玉。”

宋仁道：“公子何故如此還價？”

魏公子道：“宋先生開價一百，那是擺明了讓某占便宜，但這便宜占了，卻必定有更多利益要讓給宋先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先生不過是想和某談生意罷了，也罷，那就勞煩宋先生說明來意，某好決斷，但雪羽冰鸞，嗬嗬，在下不敢愧領，若是宋先生願賣，在下倒願買。”

宋仁道：“聽說……”

魏公子看看左右，指著雲來驛門口地麵問道：“宋先生，咱們就在此處談？”

宋仁輕輕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笑道：“此事小老兒著實辦得不好，卻要請魏公子移駕碧仙居再談。”

魏公子道：“無須如此，在下今日定是要出發的，所以，給宋先生一刻時間吧，若宋先生能說服某，生意不是不可以談，就在這……雲來驛吧，雲來驛倒也有會客商談之地。”

說完，魏公子抬起頭對仆役道：“東西繼續收，請少奶奶移駕，我和這位先生有事商談，片刻即好！”

“諾！”

當下，魏公子向雲來驛的掌櫃開了會客室與宋仁商談。

兩人坐定，摒退其他人之後，魏公子道：“宋先生現在可以說出來意了吧？”

宋仁道：“公子快人快語，在下聽說，公子有大批藥材要采購？”

魏公子歎氣道：“生意做到宋先生這份上，還真是難得了。”

宋仁道：“天姿不如別人，就隻好在別的方麵下功夫了，以誠待人便是在下的行事準則。”

魏公子道：“我總不能無緣無故就選擇宋先生吧？”

宋仁道：“總歸要讓公子看到誠意！雪羽冰鸞奉上！絕不反悔？”

魏公子笑著搖了搖頭：“某說過，不占宋先生便宜，這雪羽冰鸞市價三十五萬仙玉，雖不便宜，但某也不是買不起，某卻不願占先生便宜，隻因家嚴曾經說過：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所以，雪羽冰鸞，宋先生若是願意出讓，某便買下，但白白欠先生一個人情，我隻怕是還的時候還不起，再說了，若是生意價值不過十來萬，那宋先生不是虧了血本？哈哈……說生意便說生意罷。”

宋仁點了點頭：“公子說得對，是在下淺薄了，這樣可好？先生在哪家藥坊定下契卷，在下供貨價一律下調三成！”

魏公子坐了身，倒是有點感興趣了：“三成麽？倒不是不行，某最煩與那販夫走卒打交道，所以才委托了家嚴的一些關係在打理此事，你若真能下調三成……不成不成，我可是簽了契卷的！若是悔約，那可要賠錢的，平白賠一半的錢，還要讓家嚴不喜，不行不行。”

宋仁咬牙道：“公子與對方並沒定具體數量吧？”

魏公子麵色一凜：“你如何得知的？難不成是萬……他們走漏了契卷內容？”

宋仁擺手道：“不曾，不曾，沒人走漏什麽風聲，因為，這雲隮坊內，不限量收購藥材、丹藥的，也就隻萬丹坊一家，哦……還有個丹香齋，卻也無關大局，既然是不限量，那公子這邊也定是給了他一個上限極高的契合吧？”

魏公子的臉色慢慢平靜了下來：“倒是讓你看到了些蛛絲螞跡……說吧，你有什麽想法？”

宋仁道：“既然對方能收，在下當然也能收，若是供貨不及，卻不是公子的錯，看在令堂份上，公子當然不至於讓他們賠錢，但公子卻能從在這裏以，以裏優價格收購藥材丹藥，這不是……兩全其美麽？”

魏公子盯著宋仁看，直把他看得全身發毛，宋仁幹笑道：“在下可有什麽不妥？”

魏公子道：“我不相信你，我與萬丹坊知根知底，我卻對你隻略有耳聞，雖然某家中不太缺錢，但也不想落到與丹香齋一般境地。”

宋仁尷尬道：“在商言商，商人便是逐利而生，在下願為魏公子謀得四十萬顆小碧青丹，公子查驗後再付款，如何？”

魏公子輕笑，拿起桌上茶杯，啜了一口：“宋先生不怕在下翻臉不認？”

宋仁咬牙道：“富貴險中求！若是公子不認賬，宋某自認倒黴。”

魏公子又飲了一口茶，良久，睜開雙眼道：“你倒是好膽略……，也罷，給你個機會試試。”

“給你十天時間，我這便要去北邊清河坊，回來是若宋先生能如你所說，這生意分一些給宋先生也不是不可以。”

宋仁喜道：“必不負公子所托。”

魏公子輕笑道：“我可沒托你，你自願的，四十萬？很多麽？辦著吧，某去也？”

兩人向外走去，宋仁仆役走來，遞給他一個牌子，宋仁接過，雙手奉到魏公子眼前：“公子來我雲隮坊，在下說過要好好招待，無奈相見恨晚，公子行色匆匆，在下唯有以這雪羽冰鸞奉上，以壯公子行色。”

魏公子無奈道：“你這人，也好，反正阿萱也喜歡這東西。”

魏公子招了招手，有仆役過來。

魏公子從他手裏若幹儲物袋中選了一個出來。

“某身上沒什麽仙玉，隻好以仙晶充數了，四千仙晶，宋先生收著罷。”

宋仁惶恐道：“豈敢！在下一心奉上，卻不是賣給公子。”

魏公子懶洋洋地道：“某說過，不想欠宋先生人情，宋先生莫要自誤！”

宋仁訥訥無語，隻好接下儲物袋。

魏公子道：“某十日再來，看宋先生手段吧！”

看著魏公子上了鸞駕，隱約聽著裏麵麗人責怪，他又溫聲相勸，宋仁苦笑，人比人……還真不能比。

出手就是仙晶……100仙玉換1仙晶，但實際操作時卻有溢價，這位魏公子居然一點都無所謂的樣子……

等魏公子鸞駕走遠，宋仁從儲物袋裏取出100仙晶，頗為肉痛地遞給了親隨道：“想辦法查一查，他和萬丹坊倒底成交了多少！”

在雲隮坊交易，都需備案，否則交易不受雲隮坊保護，契卷通常都是一式三份，賣家買家各執一份，餘一下份卻是要留在雲隮坊的金匱殿中。

自從丹香齋將十五萬顆小碧青丹交易給萬丹坊之後，雲隮坊的丹藥價格、材料價格終於進入了個冷靜期，就這段時間的價格瘋漲，笑死了以采藥為生的散人們，但是其他仙人們卻吃夠了丹藥價格上漲的苦處，於是以獵殺各種仙獸、凶獸為生的修士們也不約而同的將自己的獵獲出售價提高了一輩——你們賣藥的要賣那麽貴，賺得滿盆滿缽，那是你們本事，我們也不嫉妒，但我們還要修煉還要求進步，總不能為你們丹藥鋪子打工吧？至少要讓收入能買得起丹藥吧？所以一個小小丹藥加小小材料的上漲，使方圓數百裏以雲隮坊為中心討活的仙人們，修煉、生活的成本直接上漲了一倍有餘，但市場自然會進行調節，實際上物價上漲了，收入也跟著上漲才能匹配，否則就隻能是通貨膨脹，所以如果不和外界發生經濟流通，大家手裏的仙玉實際上是貶值了。

宋仁派出的親隨第二天便拿來了來自金匱殿中的記錄，魏公子所在的商號和萬丹閣一共進行了四次交易，從第一次的百餘萬仙玉，每一次都有大幅度遞增，最後一次成交是昨天的日期，足足達到五百三十萬仙玉，光是這四次的稅率就達到了近百萬仙玉。

“大豪客啊！”宋仁手心冒汗。

“必須要把他抓在手中！”宋仁估摸了一下手中可動用的資源，四十萬小碧青丹，如果按今天的市價來進行操作，雖然有所回落，也要達到21仙玉10顆，也就是每十顆，自己隻有3顆左右的毛利，而自己答應將比萬丹閣的成交價低三成，從獲得的資料看，對方成交價格是每100顆262顆仙玉，也隻掙了個辛苦錢，估計是當是魏公子要得急，正好又遇到丹香齋也在收購小碧青丹，再加上一些坊市內的商家跟風炒作，結果把小碧青丹炒得幾乎無利可圖，怪不得魏公子怎麽也不願意拋開萬丹坊和自己單獨合作，一是怕隻是獨家供應掌握他的命脈，二則可能是確實因為兩家交情到位，否則萬丹閣又怎麽可能近乎無利可圖的價格來供貨？

也就是說，自己如果以210仙玉收100枚小碧青丹，下浮三成，約摸183枚仙玉，自己還要每百枚倒虧7枚，最終四十萬枚仙玉自己卻會虧損28000枚仙玉，但自己本來就已經打算拿雪羽冰鸞近四十萬仙玉作為打通魏公子這個渠道，所以28000枚仙玉卻不算多了。

看魏公子似乎肚量越來越大，小文王花成效後稅率也達到了七十多萬仙玉，如果是騙局，這成本也太高了些，可見這事應該不是局，白手套們做些內部交易，臨時成立個商號也是常事，自己查探不到魏公子的根腳也不奇怪，但看他那作派就是大手大腳慣了的富家公子，那氣度又豈是江湖騙子能裝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