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天災,囤貨求生

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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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脆生生的少年音, 卻比那上了年紀的叔伯更加沉穩。

卯清泉哽咽著扭頭,發現趴在地上伸出手的竟然是宋源洲。

“源洲你……!”卯清泉驚得張大嘴。

他想問你們倆小子怎麽在這兒,然而當下緊迫,沒時間讓他探究, 下一秒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老婆池雲英的身上。

池雲英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

老公卯清泉手臂脫臼, 再堅持下去隻會讓兩個人都死在這兒。

她毅然決然鬆手,一顆心如墜滄海。

卻在刹那間, 一隻手臂突然出現, 如同神來之手, 穩穩抓住她的手腕。

手臂的主人趴在縫隙邊, 皺著一雙冷清的眉眼。

“卯姨,抓穩了。”

她聽到他如此說。

宋悅的體能得到過強化, 別看看起來弱不禁風,實則力氣比常年幹重活的卯清泉還要大。

她肩上使力, 右手跟著往上拽。

在旁邊急得不行的卯興修也跟著在旁邊搭手。

縫隙下的人有驚無險地拽上地麵。

“雲英!”

“媽!”

卯清泉忍著疼痛,半跪半爬地靠近她,不斷檢查她的腳:“有沒有被燙傷?皮膚疼不疼?還能走路嗎?”

卯興修在旁邊幹著急, 想問又不知道問什麽。

池雲英從地上爬起來,努力支著上半身,她搖搖頭,喘著氣說:“我沒事……這邊熱氣不是特比燙……”

至少比活生生蒸死阿根的那個縫隙要好。

也正因為這樣, 她才能毫發無損地活下來。

“可是阿奇他……”回想起跟她一同掉進縫隙的阿奇,池雲英喉頭哽了哽, 很是難受,“他還那麽年輕, 隻比咱興修大幾歲, 人就這麽沒了……”

甚至連屍首都沒留下, 直接掉進去,根本撈不著。

直到這時,卯興修才後知後覺意識到,爸媽旁邊還躺著一個人——根哥!

目光往下,隻見根哥的腳已經沒了,下方血淋淋的一片,叫人頭皮發麻。

他本想問發生什麽了。

汪汪!

小黑的叫聲將在場所有人的思緒拉回來。

宋悅趕緊提醒:“快走吧卯叔卯姨,這裏不安全。”

“對,有什麽之後再說,咱們趕緊回家!”卯清泉說著撐起身,把根哥重新背到背上。

四個人一條狗迅速往村裏奔。

身後,他們似乎隱隱聽到什麽轟鳴聲,像是死神的咆哮,朝著村民步步逼近!

幾個提前跑進村的村民正在通知村長。

“村長不好了!火山要爆發了!”

“快通知大家,趕緊備船離開啊!”

他們站在村長家門口,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然而就算再累,他們也要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

等了好幾秒,眾人才看到村長從裏屋慢悠悠出來,身上還披了件質量頗不錯的蛇皮大衣。

“大中午的吵吵啥,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宋昆皺著眉,看著站在自家院壩裏的幾個老熟人,頗有些不耐煩。

“村長!火山!火山在噴煙霧啊!怕不是要噴發了,趕緊通知大家吧!”

幾個叔伯著急得滿頭大汗,結果眼前人卻跟沒事一樣,甚至擺擺手,讓他們不要大驚小怪:“這是死火山,不會噴發的,放寬心,別有事沒事嚇唬自己。”

“這不是死火山!!!”見村長不信,幾個人直跺腳,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你看那火山口,有煙霧啊!還有!回來的路上我們碰到好幾個裂縫,前幾天都沒有,今天突然裂開了,我們幾個差點掉進去!”

阿根的事他們暫時沒跟村長說,主要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誰知他們都比劃到這份上了,姓宋的居然還不信。

“行了行了,不就是幾個裂縫嘛,這是出溫泉的征兆,你們活了幾十年還不清楚?別吵吵,趕緊回屋去,我還要睡午覺呢。”

行,你愛信不信!

反正我們幾個已經通知到位了,到時候別來怪他們!

幾個村民哼了一聲,氣哄哄離開。

宋昆翻了個白眼,對這群家夥很是無語。

自他們祖輩在這兒定居以來,就從來沒聽說這座火山能活,他自己還都爬上火山口親眼看過,裏麵黑乎乎一片,一點動靜都沒,還噴煙霧?怕不是挖石頭挖眼花了!

他側過頭,遠遠地望了島中央的火山一眼。

嘖,哪有什麽煙霧,純屬沒事找事,自己嚇自己!

如此想著,他攏了攏蛇皮外衣,嘴裏哼著調調,準備繼續睡大覺。

村子另外一邊,吵鬧聲已經傳遍了各家各戶。

“火山要爆發啦!大家快把船拖出來啊!”

“別吃午飯了姨,快去跟叔準備工具!”

“媽,別磨蹭了,快來不及了!”

突然得知沉寂了數百年的火山即將噴發,村民們都不相信,甚至覺得下山的這幾個在說大話。

“陳老弟,你們挖石頭挖傻了麽?還火山噴發?我看是你們糊塗了吧~”

“就是啊李伯,咱在這兒生活多少年了,這山死得透透的,哪能醒啊。”

一群人圍著他們,眼裏擺明了不信。

幾個人氣得想嘔血,最後,不知道誰開了口,扯著嗓門道:“大家記得阿根吧,他今天也去上工了,但是,他現在人沒了!知道為什麽嗎?”

看著四周人瞪起雙眼,說話人不再遮掩,一咬牙,直言道:“就是因為那座火山!山腳下的土裂開了,裂開好大一個縫隙!阿根掉進去,被裏麵的高溫熱氣活活燙死了!”

一言畢,全場一片啞然,緊接著,一道滄桑的聲音從人群中央傳來。

“你說什麽陳老弟,阿根他死了?”

拄著拐杖也要擠到前排來的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阿根的奶奶。

阿根的父母死得早,全靠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帶大。

全村人都知道阿根最黏奶奶,奶奶也最疼這唯一的孫子。

可現在,瞧瞧陳老弟說什麽?阿根竟然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說話的陳老弟身上。

站在陳老弟旁邊的幾個同輩人,此時都如坐針氈。

“喂,你怎麽把阿根的事說出去了?”

“就是啊,說好的私底下告訴阿根奶奶啊。”

陳老弟咬著下唇,表情頗為糾結:“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嗎?大家都不信,連我們自己家人都不信,隻有把阿根的事抖出來,他們才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阿根奶奶握著拐杖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她嘴皮子哆嗦著,一雙飽經風霜的眼就這麽直勾勾盯著眼前人:“……陳老弟,你再說一遍,阿根他……怎麽了……”

先前還覺得抖出來無所謂的陳老弟,此時對上阿根奶奶的眼,心中驀地一顫。

他咽咽口水,聲音低下去幾個度:“……對不起奶奶,阿根他……”

最後的話他沒說出口,他垂下眼,不敢直視奶奶。

全場肅穆,安靜得仿佛進入真空。

突然,四道人影齊刷刷衝進眾人視線。

“是卯叔!還有卯姨!”

像是抓住了最後的希望,人群中幾個大嬸仰著脖子問他倆。

“卯家的,阿根他出事了嗎?”

“對啊,你們在山腳看見他人沒?”

嘰嘰喳喳的聲音響起,卻又在眨眼間戛然而止。

以內包括阿根奶奶在內的所有人,此時全都看到卯清泉背上背著的人是誰。

“阿根——!我的阿根呐!”

老年人的哭聲如同一記重錘,狠狠錘在每個人的心底。

哭喪聲令人揪心,然而更揪心的還在後麵。

一個頭上纏著頭巾的中年女人走出來,身子顫顫巍巍,她先看了看陳老弟,隨後望著後來的卯清泉一家,眼神裏透著一絲絕望:“……我的阿奇呢?他人在哪兒?”

眾人隻覺得喉間一梗,像是有根刺狠狠紮在上麵。

池雲英望著眼前女人,雙眼一紅,聲色哽咽:“阿奇他媽……”

無聲勝有聲。

頭巾女人瞳孔驀地一睜,整個人往後跌了跌,在旁邊人的攙扶下,才堪堪穩住心神:“……阿奇人在哪兒……?我的兒……他現在在哪兒……?”

回答她的隻剩下空氣。

頭巾女人淚水奪眶而出,直到這時,她才猛然注意到卯清泉和池雲英旁邊還站著一個人——宋源洲。

忽然間,她原地暴起,幾大步衝到宋悅跟前,抬手就要給她一巴掌!

“就是你這個小雜種!瘟神!要不是你,我兒他會出事嗎!”

“今天我一定要弄死你個小雜種!讓你陪我兒下葬!”

如果放在現實世界,這番說辭隻會讓眾人覺得頭巾女瘋了。

然而這是在石灰島石灰村,宋悅清冷的眉梢挑了挑,這裏的民風並不開化,大多數人仍舊保留著一些封建殘餘思想——比如因為未婚先孕而被生下來的宋源洲。

從原主被生下來那天起,他就是不被祝福的存在。

無論走到哪兒,都被人罵是沒爹認的狗雜種,如果村子裏出什麽不好的事,也全被推到他一人身上。

所以當叔伯來占原主家產時,全村除了卯清泉一家和另外幾戶人,甚少有人敢出麵。

多數人心底巴不得那些同宗族的叔伯趁機弄死他,這樣黴運就會離開石灰村,大家也能轉運。

隻可惜事與願違。

原主不僅沒死,甚至還活得好好的。

“我兒那麽善良,這麽年輕就沒了,你這個瘟神,憑什麽活得好好的!”

女人歇斯底裏地吼著,看宋悅的眼神仿佛要將她大卸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