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等眾人手忙腳亂將高崎一送到隔壁醫療中心時, 冉煙和袁靈又同時得知一個噩耗。
——下午3點將執行對沈辛和宋悅的處死儀式！
“瘋了，局長簡直瘋了！”袁靈一拳錘到牆壁上，咬牙切齒，“什麽紅頭文件, 什麽輿論壓力, 我才不管！他們看不見沈辛這十年來出的任務有多危險嗎？一群隻知道口嗨的白眼狼！我以後再也不出四星任務了，讓邪物咬死他們！”
“袁靈姐姐……噓！”冉煙趕緊把手指豎在嘴唇上, 讓她不要多說, “這裏是醫院, 咱們出去說。”
出去說也是那麽回事。
大街上, 超市門口，兩人看到眾人都在不可思議地討論這件事, 不敢信局長就這麽放棄10級的沈辛。
事實擺在眼前。
下午2點30分，死刑儀式正式開始。
出於對兩位調查員, 尤其是沈辛的尊重，局裏用了相對人道主義一點的執行方式——注射藥劑，安樂死。
執行地點則通常在特定廣場, 但仍舊是考慮到兩名調查員對局裏做出的貢獻，局長將地點改為了高塔負一層，裏麵有數間植被主題的玻璃房，內置恒溫係統, 環境比廣場舒適，隱蔽性也更高。
不過無論他怎麽安排, 落在袁靈等人眼裏，那跟貓哭耗子沒什麽兩樣, 假慈悲！
執行前, 宋悅和沈辛均被允許與最想見之人見最後一麵。
沈辛毋庸置疑, 選了自己的師父高崎一。
宋悅則在冉煙和袁靈之間挑了好久，兩個人對她都很好，她不想偏心，可是無奈隻能選一個，隻好選了袁靈。
然而通知到袁靈頭上時，宋悅得知對方並不想來。
宋悅：……
是她多慮了。
行吧，既然不願意，那就邀請冉煙吧~
冉煙到來時，一雙眼睛通紅，宋悅通過小話筒，笑著跟她說：“別哭啦，注射又不痛，你這樣顯得我好像很沒心沒肺哎~”
“你可不就是沒心沒肺嗎！”
冉煙抽噎著，明明都要……居然還笑得出來！
責備的話不忍說出，冉煙隻能不斷擦去淚水，跟宋悅隨便聊聊，好讓她在最後的時刻保持開心。
然而宋悅還真沒什麽波動。
說起來她自己也挺意外，明明是個將死之人，竟然一點害怕和恐懼的心理都沒有。
難道是因為她已經死過一回？還是因為她去過那麽多副本，早在生死線上掙紮了不知道多次，所以習以為常？
她甚至有種預感，覺得自己並不會死。
這個念頭一出來，宋悅就哈哈笑了，她果然天災副本去得太多，太把自己當回事。
跟冉煙聊完，時間來到2點50分。
隔壁的高崎一在跟沈辛的聊天中幾度昏厥，每次都靠專人用藥，才強製把他喚醒。
“師父，您回去吧，我沒事。”
臨到最後，沈辛能說的隻有這些。
高崎一是他最敬重的長輩和老師，他怎能不理解他的痛楚？
五十年前失去並肩作戰的隊友，五十年後又眼睜睜送走隊友的孩子，高崎一的痛，在場每一個人都感同身受。
高崎一不想離開，滄桑的臉上老淚縱橫。
冉煙看在眼裏，又一次默默紅了眼睛。
2點55分，兩人被強製送出地下一層。
2點59分，地下一層的金屬大門砰的關上。
3點整，空氣凝滯，世界仿佛隻剩下灰白色。
3點01分，冉煙無力地邁開腳：“高崎一先生，我們走吧。”
砰！！！
金屬大門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麽東西狠狠砸在了上麵。
與此同時負一層的警報拉響，冉煙和高崎一同時轉身！
執行死刑出現意外是局長萬萬沒料到的，他瞪著原本該進入沉睡狀態，但突然間暴走變成邪物的宋悅，眼裏滿是震驚！
“怎麽回事？藥劑怎麽起反作用？！”
派出去的工作人員欲要把人扣押住，然而他們哪是暴走後宋悅的對手。
宋悅一根觸手出去，當場把人刺穿，並釘死在白花花的牆壁上。
鮮血順著牆壁淌下，流出一排排觸目的猩紅。
局長很快意識到，地下一層關不住她，於是趕緊召集調查員前來絞殺宋悅。
冉煙便是這時候收到的消息。
她不無震驚地看著任務通知，臉上既驚喜又絕望。
驚喜的是宋悅還沒死，絕望的，則是她將親眼看著對方死在他們麵前。
金屬大門應聲打開，無數調查員身披任務而入。
冉煙進去時，發現渡進介竟然正在跟宋悅纏鬥。
該死，宋悅明明是他的人，為什麽他一點留戀之情都沒有！
渡進介確實不留戀，不僅沒有，甚至認為這將是他立功的大好機會！
他已經五十多歲了，花了那麽多精力，步步為營，結果還是停在十番局這個廢物地兒，哪都去不了。
憑什麽？
憑什麽菊野那種暴躁老娘們能升到二番局？
憑什麽高崎一一把老骨頭能穩坐第一？
還有那老好人白沢健，一根牆頭草而已，憑什麽番位也在他前麵！
嗬嗬，當然是憑他們手裏的王牌調查員了~渡進介黯然一笑。
十個番局裏，除了他沒有王牌，另外九名分局長手下都有拿得出手的調查員。
可這能怪他嗎？是他不想有嗎？是他沒努力栽培嗎？
問題是那些每年送進來的，不是廢物就是垃圾，根本沒有潛力可言！讓他花心思栽培，簡直就是浪費！
他才不會傻到把自己寶貴的經驗傳授給一堆廢物，有辱他的身份。
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那幾人運氣好！
每當想起該死的運氣，渡進介就氣得牙癢。
呸，運氣算個鬼！
老天要是給他好運氣，他也能當一番局分局長，不，甚至局長都行！
隻可惜，抱著這個念頭，渡進介不僅沒等來自己的時運，反而讓本就不算優秀的十番局變得更加落魄，成為“廢物局”的代名詞。
渡進介心裏徹底失衡，他決心幹票大的，讓局長看清自己真正的實力！
而今天，正是他一手策劃出來的展現機會。
他找人偷偷調換了宋悅的注射藥劑，將裏麵原本的安眠藥水替換成亢奮類藥劑。
隻要紮進體內，宋悅必然會暴露出原型。
到時候他借著斬殺的名義，名正言順殺了她，他定能獲得局長青睞。
至於為什麽不調換沈辛的？
廢話，沈辛那麽能打，他平時都不是他的對手，要是讓對方狂暴，他更沒機會。
柿子都還要專挑軟的捏呢，他幹嘛非跟自己過不去？
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渡進介手起刀落，一顆人頭咕咚掉在地上。
“不——！”冉煙當場崩潰，昏了過去。
在宿舍終於坐不住，聞訊趕來的袁靈看到這一幕，整個人如同被雷劈，怔在原地。
宋悅死了，沈辛也死了……
她以為自己拒絕宋悅的邀請，可以躲開這份痛苦，沒想到最後……
兩人竟然以這種方式跟自己道別。
死刑執行完畢當天，局長將消息放鬆出去。
一夜之間，全民歡呼，大義凜然的局長終於為民除害。
看著這個結果，局長卻絲毫高興不起來。
理智墜落的調查員，其最後歸途都是死亡，他還善解人意地用了最人道的方式送他們上路，明明是做的對的選擇，可他卻覺得心沉甸甸的。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局？”
門砰的一聲被踢開，不用抬頭也知道來者是誰。
局長苦澀地扯起嘴角：“不管我怎麽想，結局已經注定。”
“但你本可以改變！”菊野一腳踹翻門口的椅子，臉上滿是盛怒，“他們跟其他墜落的調查員不同，你明明知道！他們一沒殺人，二還存有理智，更重要的是，三，他們知道該如何控製自己的身體，讓自己維持人形！”
這些都是以前墜落的調查員不曾具備的！
“你分明可以給他們，也是給其他調查員一個希望，可你非要打破，行，這工□□誰幹誰幹！老娘不伺候了！”
第二天，局長辦公室收到兩封辭職信。
一份來自菊野，另一份來自白沢健。
辭職都寫得一樣：道不同不相為謀。
局長無奈苦笑，隻得在辭職信上蓋了章。
接下去幾天，局裏陸續有調查員離職，其中不乏一些口碑的老調查員。
局長隱隱察覺出了某種趨勢，但以他個人之力無力回天，隻得在勸說無果後一次次在信上蓋章。
一個月後，渡進介成功迎來升職。
因為五番局分局長白沢健的辭職，位子空出來，局裏幾位管理員商討之後，決定推薦渡進介上位。
原因嘛，很簡單。
那日宋悅暴走，是他給了宋悅致命一擊，避免危險擴大。
渡進介看見大屏幕上的晉升通知，當場眉開眼笑，合不攏嘴。
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
隸屬於五番局的冉煙申請調離當前番局，要求去閻卓以前的三番局。
局長考慮到她過去一年功績顯著，批準了她的申請。
可以說渡進介還沒高興兩天，他就失去了一名得力幹將。
渡進介恨得咬牙切齒，最後想了想，喂不熟的白眼狼，養在身邊也是個禍患，不如早點滾。
隨後他想到個別的法子，找到局長，誠懇表示想要接納二番局的袁靈。
袁靈自從極地任務回來後就沒了雙腿，早就不需要出任務，但人名頭還掛在二番局，看起來一點不像話。
之前有菊野那個臭娘們護著她，他拿袁靈沒轍，這下庇護傘沒了，看她怎麽辦！
局長並不知道渡進介的這些小九九，隻當是他真心誠意想要接管袁靈，很快批準。
接管那天，渡進介特意穿戴整潔，以示內心的得意。
然而下一幕，他被當場潑了盆冷水。
“想接管我？然後讓我給你衝業績？嗬嗬，做夢！”
袁靈兩指夾著一封信，跟施舍乞丐般扔到渡進介腳下：“給老娘看清楚了，辭職信。”
說完操控輪椅，昂著下巴高傲離開。
渡進介難以置信地凝視著腳下信封，整個人像受到電擊一般。
他想不通，自己都走到這一步了，為什麽這些人仍舊不給他好臉色！
憤怒從胸口湧上，心跳變得劇烈，呼吸開始一步步變得艱難，渡進介突然感到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痛，他捂著胸口，吃力地蹲下。
然後徹底倒地，無人問津。
無人的辦公大樓凋零殘破，窗戶破碎，門檻歪斜，放眼望去除了敗井頹垣，什麽都沒有。
若非曾經見證過，根本難以想象這裏曾是人來人往的調查局。
宋悅看著滿屋子遊**的邪物，暗歎口氣。
“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咧？看這些醜玩意兒看了快20年了，能不能放過我的眼？”
一道清冽溫潤的嗓音從旁邊傳來。
“換個角度想，邪物都不一定能活20年，我們卻安然無恙過來了，說明這是上天給我們的福氣~”
宋悅：……神特麽福氣。
被困在一把劍裏哪裏都不能走，看同一個畫麵看了20年，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作者有話說：
有讀者猜088是誰，其實看戲份應該能看出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