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聞過則喜
杜雲是由韓鞅帶進金殿之中的,所以守門的小廝,雖然見他身上帶刀,但也沒有多加盤問。因為這小廝就算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出來杜雲竟然敢把刀帶進金殿之中。
要知道帶刀入殿實乃大不敬,是要按殺頭之罪論處的。
韓鞅沒有糾正他,是因為今早這裏如同一團亂麻,所以他自然就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而其餘官員之所以沒有說,是他們巴不得杜雲以持刀入殿而被治罪,所以自然不可能去提醒他什麽。
正是因為這種種巧合堆加在一起,他演變出了現如今這一幕。
韓鞅的心現在也提到了嗓子眼,自己千方百計地護著這個師弟,可沒有想到還是會有出差錯的時候。
此時無奈就隻能是先勸杜雲把刀放下,若是真的起了衝突,自己想保也保不住他。
他趕忙上前一步奪過了杜雲的刀。
“杜雲,你還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怎敢如此無禮!”
聽到嗬斥,杜雲並沒有去頂撞韓鞅,因為他自己也知道做得有些過分了,可就算這樣他心中還是有所不服,於是扭過頭看著秦風。
“聖上,還請讓臣為之申辯一二。”
“無妨,有什麽想說的你就說吧,其餘無關人等,速速退下,沒有必要大驚小怪的。”
聽到這裏,禦林軍再一度退到兩旁,而杜雲則是死死盯著先前的那個出言不遜的官員。
“你說我貪生怕死,那你可知我一族三百六十二人,是如何戰死在孤星城的嗎?他們死守孤星城,不僅單單隻是為了那一座座荒丘孤塚。更是為了這片他們一生都沒有踏足的土地。而你憑什麽認為他們活該全家死絕全族覆滅?對於你而言,杜家僅僅有我一個人活著,這都是有愧於大衍朝廷嗎?”
“既食君祿,理該為君而死……”
杜雲剛想說話,韓鞅便擋在了杜雲麵前,他大聲斥責著這大放厥詞的官員。
“好一個既食君祿,理應為君而死,我聽聞王大人家中,可有三個兒子,不知大人是否將他們送往了浩然長城?大人這三個兒子躲在京城,久享榮華富貴,那你又有什麽臉來說出這種話?明日我就責令兵部,將你這三個兒子全部調往浩然長城,我倒要看看,你們王家又該如何為我大衍盡忠。”
“首輔大人,這話怎麽說的……文死諫,武死戰。我們這些讀書人又哪兒來的上陣殺敵的本事呢?這話還望不要當真才是呀……”
“王大人若是隻會誇誇其談,還請你管好自己的這張嘴,以免惹火上身才是。”
韓鞅知道對於這群牙尖嘴利的臣子,杜雲不是他們的對手。而且這種事情如果再說下去的話,杜雲恐怕會陷入他們言語交鋒的圈套,所以就直接出言製止了這場爭辯。
他對於杜雲的偏袒,幾乎是個人都能夠看得出來,而對於這一點,韓鞅本身也沒有去掩飾的意思。
爭論停息之後,此時整個金殿之中一片安靜。
秦風似乎沒有站出來主持公道的意思和想法,甚至連各打五十大板的念頭也沒有。
韓鞅明擺著偏袒杜雲,而秦風也明擺著偏袒韓鞅。
所以在滿朝公卿看來,這韓鞅的地位,也是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撼動的。
“好了,諸位愛卿,朝堂之上,言語爭辯,無可厚非,但還是不要傷了和氣才是。至於杜雲全族有功於我大衍,如今杜雲歸朝,也算是天賜鎮一棟梁,朕特賜你日後可持刀入殿。”
“臣謝過聖上!”
杜雲雖然不諳官場世事,但也知道持刀入朝意味著什麽。
這代表著皇帝對自己百分之百的信任。
所以這也令杜雲頗為感動。
“好了,不必多禮,你杜家滿門忠義換得此些許恩榮算不了什麽?朕聞言你有狀元之才,可作帝王之師,卻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呀?你是否能將才情為朕展露一二,如果有才學,朕點你為今科狀元這又有何妨?”
一聽到這裏,韓鞅自然是要比杜雲還緊張,旁人沒有聽過那篇賊賦,還則罷了。可自己是一字不漏聽完了的,所以他明白這篇賊賦如果在朝堂之上吟誦出來,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可現在已成騎虎難下之勢,自己既攔不下秦風,也攔不下杜雲。秦風有愛才之意,杜雲也有一展胸中塊壘之心。
最為要命的是這賊賦中的言辭太過激烈。
其中長篇累牘都在抨擊著君王不作為,以致朝綱腐敗,人心淪喪的現象。
到時候這滿朝文武,有一個算一個,可都別想好過了。
韓鞅連連吸了幾口涼氣,以此讓自己稍微平靜一些。
隨後他更是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這種事情自己也隻能是裝作眼不見心不煩了,然而杜雲倒是沒有半點猶豫。
他先是拱手承奏。
“陛下,臣有一篇賦,還請陛下靜聽。”
“哦,既然是果有才學,那你就不妨吟誦出來,讓大家都聽聽吧。”
杜雲清了清喉嚨,然後就開始背誦起了那一篇賊賦。
頭幾句還好,反響平平,在大家看來這幾句無論是辭藻的華麗程度,還是韻律的工整都有些平淡無奇的意思。
可等著杜雲接著往下背誦,眾人臉上的神情便有些繃不住了。
“大膽誹謗盛聽,妖言惑眾,聖上不能讓他再念下去了呀!”
要知道開篇三分之二的內容都在罵皇帝,就算秦風的性子再好,此時被人指著鼻子罵,他也著實是有些繃不住了。
一時間隻見他被氣得臉色鐵青,其實這也不怪秦風對於秦風而言,自己對待杜雲已經算是夠好的了。
可他當眾辱沒自己,這多少算是恩將仇報,有些不知好歹了。
聽到群臣的阻止,秦風冷聲說道。
“朕素來聞過則喜,杜雲接著念下去。”
杜雲倒是沒有什麽猶豫,他正準備開口,卻被姍姍來遲的蕭景隆給打斷了,這倒也不是蕭景隆有意為之,而是他那一群轎夫,快趕慢趕,這才將趕上朝會。
這蕭景隆若是早來一些,或者是晚來一些,這都不打緊,可他偏偏好死不死地趕上了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