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道不同不相為謀
“杜雲，你還是準備進京趕考嘛？”
“是的。”
“那我就祝你金榜題名。”
“陳姐姐，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陳夢舟看著薑南衣，眼淚竟然不由自主地從她眼中流淌了出來。
“不了，南衣，姐姐還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這鏢局是我陳家幾代人的心血，我不能讓它毀在我的手上。”
說完，她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了一枚玉佩，而後徑直遞給了薑南衣。
薑南衣伸手接過。
“南衣，姐姐沒有什麽貴重的東西，隻有這枚玉佩是打算留在身邊的，送給你，以後做個念想。”
“陳姐姐……”
薑南衣沒有說出口的話就如同是小石子一樣哽在了喉間，她不得已偏過頭去，似乎是想逃避一些什麽。
杜雲拍了拍薑南衣的腦袋。
而後起身直接走到了陳夢舟的麵前，陳夢舟仰頭看著杜雲。
兩人就這麽四目相對，他們彼此之間總有些話是說不出口的。
“夢舟，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多加珍重吧。”
說完，杜雲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了一顆妖丹，細細看去，這正是九黎城寨中瑤從龍那隻狐狸的內丹。
此物若是拿出去，恐怕要比這個鏢局還值錢不少。
“給。”
“你這是做什麽？”
“這妖丹裏蘊含的能量，你無法一次性吸收，但每日吸取一些，以作修煉之用，假以時日，也足以讓你晉升到七品修為了，七品之後看的便是天資了，你將此物吸收，日後也算是有了自保的能力。”
“我不……”
陳夢舟剛想拒絕，可她便直接被杜雲打斷了她的話。
“好了，你我之間還有什麽好推辭的呢？日後我還想見你呢，你若是沒有點修為自保，我還真不放心。”
陳夢舟苦澀一笑。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夢舟，有些話在臨走之前，我還是想和你說一下，你願不願意聽，或者能聽進去多少，這些都不重要。”
“你吧，我會記在心上的。”
“夢舟，我知道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是我們無法做主的，所以你會走出什麽樣的路，我都能理解，無論對錯，你如果決定了，就走下去吧，哪怕有一日天下與你為敵，我也不會怪你。”
眼淚在陳夢舟的眼眶裏匯成了一汪泉。
杜雲當即起身，順手拍了拍薑南衣。
“陳夢舟，我這個人最受不了煽情了，要是還有什麽話想和我說，那就等有機會托夢給我吧！哈哈哈哈，南衣，走了！”
“嗯，陳姐姐，江湖路遠，我們還會再見的。”
說完，薑南衣快走兩步，隨即跟上了杜雲的步伐。
這兄妹二人就如那一日雪地裏的情形一般，他們匆匆而來，此時又匆匆而去。對於陳夢舟來說，這一切都如同一場極為漫長的夢境。
可此時夢醒時分，對照現實，一切又都顯得涼薄和荒涼。
陳夢舟並沒有走出去送行，她隻是看著杜雲和薑南衣二人的背影從自己視視線中消失，下次相見，卻不知道是何年何日了。
季玄禮早就等在了門外。
見到杜雲和薑南衣後，季玄禮的神色依舊難看。
杜雲倒是毫無顧忌地笑了笑。
“你這是怎麽了，你要是舍不得你的夢舟姐姐，你就留在這裏陪她嘛！反正她會管你吃喝的。”
“杜雲，你不要裝糊塗！你知道把陳夢舟留在這醃臢之地，她會變成什麽樣子嗎？”
“小道士，浩然長城隔開了人妖兩族，我們能輕易分出什麽地方能去，什麽地方不能去。但你猜猜看，人的心中有沒有這麽一座長城來隔開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事情不能嗎？”
“杜雲，你真的太自以為是了，難道你真以為這世上全是壞人嗎？我告訴你，人心還沒有爛透！”
“哈哈哈哈，是啊，人心是有沒有爛透，但你告訴我，你憑借一顆人心，又怎麽去和那些懷著虎狼之心的家夥鬥呢？”
“世上若有虎狼，我便做驅虎殺狼之人！”
“你一己之力，救得下浩然天下？”
“能救一個是一個！你今日把陳夢舟留在虎狼巢穴，她勢必會成為虎狼！你口口聲聲厭惡惡人，但你卻在親手締造惡人！”
“季玄禮，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也都有自己的執念。你是修道之人，練習的也是太上忘情的功法，你又何苦庸人自擾呢？”
對此，季玄禮無話可說。
他對著杜雲和薑南衣打了個稽首。
“杜雲，薑南衣，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所說的或許沒錯，但我不服，三百年前，我不服，今日依舊如此。這個世道不應是這樣，天下有惡人惡鬼，我便殺盡惡人惡鬼。再見了，你們有你們要走的路，而我也有我要追尋的道。”
說完，季玄禮頭也不曾回一下。
薑南衣扭頭看向杜雲。
“雲哥……”
“南衣，你也聽見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小道士有他要追求的道，而我們也有我們要走的路。”
“雲哥，是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呢？”
“是啊！道便是路，路便是道，每個人隻要活著，就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要尋的道，吃喝是道，睡覺也是道。”
“雲哥，季玄禮的道是想要拯救天下蒼生，那你的道呢？”
“哈哈哈哈，天下蒼生和我有什麽關係？我的道很簡單，那就是保護所有我在乎的人，不讓他們受到一點傷害。”
“雲哥，那你要保護的人裏包括我嗎？”
“南衣，你這是問的什麽傻話，當然第一個就是你啦！”
“喵？”
“好了好了，胖貓，也包括你，你看看自己都胖成什麽樣子了，再胖下去，南衣可就抱不動你了！”
“喵……”
薑南衣緊緊抱住白貓，生怕它掉了下去。
兩人一貓，再度走向了腳下的路，這世上每個人都腳步匆匆，他們的目的地各不相同，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會走多遠。
但心中的執念，總會驅使他們永不停歇地走下去。
哪怕前方等待的是死亡，那也要死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