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宋青書指點，沈萬三的驚恐
“黑暗，光明嗎？”
眾女看著宋青書的背影，心中默默的念叨。
中原能走到現在很不容易，盡管元室腐敗不堪給了中原機會，可這也需要無數人努力。
曾經的中原武林何等無奈，無數人死在了抵擋元室高手的黑暗之中。
這些人不被任何人熟知，僅僅隻有少數一些人記住。
有些人，就連他們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麽，為什麽死去。
他們家人能得到的僅僅隻一些銀兩，照顧，僅此而已。
眾女俯視下麵的繁華，心中無比感觸。
這繁華背後是無數人用命換來的的結果，並不是宋青書與楊雪給予。
他們能走到現在，也是有無數人在後麵照顧，保護。
“這就是你之前不逼迫老一輩的原因嗎？”楊雪上前幾步與宋青書並肩在一起，有些感觸的聲音響起。
宋青書看著河道上張燈結彩的商船，微微點頭：“是的。”
“在古墓的時候我不知道如何麵對老一輩。”
“我能走到現在，很多時候能肆意妄為，不是因為我後麵有太師傅，而是無數前輩。”
“我沒理由逼他們，也不能。”
“所以我選擇了中原的傳統，拚酒。”
“那一局如果我輸了，我什麽都不會問，直接走。”
說到著，宋青書臉上出現一絲變化，停頓片刻之後再次開口。
“那時候……我隻想到了老一輩。”
“因為我的出生很高，太高了，以至於我本能的遺忘了很多人。”
“我所接觸的人，或者說對我有幫助的人，隻有老一輩，所以這讓我忽略了很多人。”
“今天的一切，讓我感觸很多。”
“發放的物資也好，宴席也好……”
“沈萬三也好，洛陽城其他勢力也好，盡管大家在討好我，希望得到我的照顧。”
“可捫心自問，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是我自己打拚的嗎？”
“不……不是。”
“天鷹教……我其實沒有為天鷹教付出多少，哪怕我以後成長了，也沒照顧多少。”
“我欠天鷹教，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對他們很照顧。”
“武當……武當給了我無與倫比的身份與背景，這讓所有人都相信我。”
“如果我不是出生武當，不是武當掌門的兒子，武林中人會這麽信任我嗎？”
“不可能。”
“我的性格其實並不好，手段過於狠辣，可大家因為武當的背景，忽略了，隻是認為我是年輕衝動。”
“明教……”
說到著，宋青書沉默下來。
楊雪看出了宋青書心中的想法，右手拉著宋青書手臂，輕聲開口，接著說了下去。
“明教配合你，其實更多是因為你一直在為中原出力。”
“他們不是因為張無忌是你弟弟，也不是因為你是白眉鷹王的外孫。”
“僅僅是因為他們想推翻元室。”
“六大門派尊敬張真人，丐幫也是如此，所以大家理所當然的尊敬你，配合你。”
“可明教不是，他們尊敬張真人不假，可不會因為這個尊敬你，配合你。”
“一切……都是為了中原。”
宋青書抬頭看是夜空中的彎月，頗為感歎的聲音響起：“明教那群人其實值得尊敬。”
“哪怕是楊逍那個不做人事的家夥。”
“誰年輕的時候還沒點糊塗事，隻是這家夥的事太離譜而已。”
“人這輩子，對於很多人來說能選擇的機會不多，要麽忙於生存，要麽趕著去死，明教那群人就是在趕著去死。”
“放棄錦衣玉食的生活，趕著去死，這也是一種魄力。”
“至於中原的芸芸眾生，更多是忙於生存。”
“商人也好，百姓也好，低沉的武林中人也好，都是如此。”
說著，宋青書看向了楊雪，幽蘭竹雅四女，有些自嘲的說道：“我不如你們……”
“我是一個目的性很強的人。”
“大義，中原……其實我真的不在意。”
“我的心很小，小到隻能裝下我在乎的人。”
“我從未想過站到現在的高度，一言決定無數人的生死。”
“我曾經想到最好的結局，就是輔助太師傅平定這一切，我從未想過替代。”
“從未想過。”
眾女看著如此模樣的宋青書，眼中出現了心酸。
宋青書的為人她們很清楚。
她們到現在都記得那個第一次下武當的宋青書，那樣的意氣風發，那樣的灑脫。
之後的挑戰中原，迎戰少林十八羅漢。
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何等的桀驁不馴，一言不合屠梅花山莊精英。
而現在……那個少年一去不返。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兼中原的宋青書。
一言一行，都需要無比慎重。
這不是無與倫比的權利，而是壓力，前所未有的壓力。
“公子，我們不如你。”幽蘭竹雅露出如春風一般的笑容，緩緩開口。
“我們的確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可這都是前人給我們選擇的路。”
“如果把這條路比作獨木橋，一條死亡之路。”
“我們是被人推著走上去，而公子你，你是自己走上去。”
楊雪心疼的眼神宋青書緩緩開口：“我也好，幽蘭竹雅也好，很多老一輩也好，都是被迫走上這條路。”
“明教也是如此，大家沒有退路，後麵有無數人在看著，他們退不了。”
“而你，你可以，哪怕是在峨眉派張真人找你的時候，你都可以退。”
“可你沒有，你接下了所有。”
“你的身上從未有過壓力，你可以選擇。”
“不是你不如我們，而是我們不如你。”
“就如同齊木一樣，齊木也可以選，他可以選很多東西，因為他後麵有你。”
“峨眉派那一巴掌，你為什麽打齊木，不就是因為他在無數道路中，選擇了最難的一條路嗎？”
宋青書歎了歎氣，俯視下麵的繁華。
他的確一直都可以退出中原這場紛爭，可他不能退。
太多太多人進入其中了。
至於峨眉派打齊木的那一巴掌，的確是因為齊木在無數路中選擇了最不該的一條路。
齊木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可齊木還是選擇進入中原這亂世。
……
在一陣歡聲笑語之中，樓下出現了一絲嘈雜之聲。
不多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
咚咚……
咚咚……
“宋大俠，宋夫人，沈萬三求見。”沈萬三恭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東方雅走過去打開房門。
沈萬三微微行禮：“見過姑娘。”
東方雅笑了笑，帶著沈萬三走了進去，外麵的人直接帶上房門。
“見過宋大俠，宋夫人，四位姑娘。”沈萬三再次行禮。
眾女笑著點頭，她們以往雖然沒接觸過沈萬三。
可洛陽城這事讓她們對沈萬三有不少好感。
廣散物質，這是利民的好事。
“坐。”宋青書對人緩緩坐下，對著沈萬三笑著開口。
沈萬三坐下後，笑著開口：“宋大俠，這次過來主要是有些事需要跟你商議一下。”
聞言，宋青書有些好奇的看著沈萬三：“找我商議？”
“說說看。”
沈萬三來之前就想好了安排，所以現在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說出了之前他與沈夏擔心的事。
“這次洛陽城其他勢力插手，出乎了我的意料。”
“對於現在的情況，我覺得是好事，可其他地方會出現意外。”
“比如……”
眾人都靜靜的聽著沒有打斷沈萬三的話語。
中途，東方雅給沈萬三倒了幾杯酒。
眾女雖然不懂經商之道，可沈萬三說的很詳細，而且通俗易懂，她們也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
物價一直是百姓賴以生存的東西。
暴漲，就代表無數人食不果腹，可能會讓無數人死去。
“說說安排。”宋青書聽完之後，笑著舉杯示意沈萬三一下。
“你既然知道利弊，肯定有安排。”
沈萬三見宋青書直接問安排，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宋青書懂經商之道，明白厲害關係。
深吸一口氣。
“宋大俠，我希望天鷹教配合！”
“亂世用重典，有人敢亂來，殺！”
眾女對此對於沈萬三說法沒有太多感觸，不過大家都沒出聲，而是看向宋青書。
沈萬三在說出這話以後，一直在注意宋青書反應。
可宋青書沒有絲毫反應，臉上已經掛著淡淡的笑容。
“繼續。”宋青書端著酒杯，笑著開口。
“殺人有很多種，怎麽殺，如何殺，這都需要安排。”
“商……不管在哪個時代，在那種情況，這都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如果一個地方的商人死太多，那就是比物價爆漲更大的災難。”
“殺人如果能解決辦法，那這個世界就不需要智者了。”
“沈家主，你說是嗎？”
沈萬三沉默數秒：“是。”
“宋大俠絕對應該如何？”
宋青書微微搖頭：“不是我覺得應該如何，而是你。”
“學武你不如我，商我不如你。”
“我的確懂一些經商之道，可僅僅是皮毛，怎麽辦需要你來說。”
沈萬三看著宋青書那深不見底的眼神，心中不知為何出現了一絲慌張，久久沒有開口。
他有安排，可那都是準備以後來跟宋青書說。
他沒想到宋青書現在會問。
“怕我猜忌你？”宋青書見沈萬三一直沉思不語，笑著開口。
“有什麽想法你可以直接說。”
“我不同意我會否定。”
“我不可能因為你僅僅一個準備的做法對你動手，我好像沒這麽壞吧。”
沈萬三見宋青書如此說，尷尬一笑，好像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有些尷尬的開口。
“宋大俠，我的確有安排，可這要看那邊的反應。”
“我心中的確有顧忌，我怕宋大俠覺得我利用這次機會大發橫財。”
“以往，我為了安排後路囤積了很多東西，我用這些東西穩住物價不是問題，可這樣一來我的商鋪就會鋪開。”
“這種強行入住其他城池，正常會得到無數人抵製，打壓，威脅。”
“可這次大家肯定不敢。”
宋青書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反問道：“你吃的下嗎？”
“這可不是一點半點，是八座城池，其中還覆蓋了無數地方。”
沈萬三看著宋青書臉上的笑容，猛然一驚，臉色大變。
“宋大俠，你的意思是。”
宋青書舉杯微微示意一下，讓沈萬三別激動，笑著開口：“錢財無止境，官上還有官，別太貪了。”
“我知道你沒大發橫財的心，隻是為百姓好。”
“可你好好想想這是多大的地方，你沈家如果全部鋪開，後續代表什麽？是什麽後果？”
“我的確可以護著你沈家，可你不能把我看到太高，我也需要對其他人有一個交代。”
“富可敵國的確好聽，可你仔細想想，富可敵國，這代表什麽。”
“我對財富沒欲望，可中原以後的皇帝呢？”
“中原勝利後，中原一片狼藉，那都需要黃金鋪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皇帝也是如此。”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錢財什麽都開展不了。”
“一邊是中原，一邊是你這個富可敵國的富商，你讓當權者怎麽選？”
沈萬三此時冷汗直冒。
他現在僅僅是江南首富就有無數人盯著自己。
如果自己真的把生意鋪滿中原，那中原平息之後……
“公子，難得皇帝還能無緣無故抄家，強取豪奪不成？”東方幽眉頭微皺的問起。
“如果那樣……這皇帝是不是太昏庸了。”
宋青書還沒回應，沈萬三無比肯定的開口：“會！”
“東方姑娘，宋大俠說的事肯定會發生。”
“中原百廢待興，商人與中原，當權者肯定會選擇犧牲商人，成全無數人。”
“穩定人心也好，中原社稷也好，當權者都會這麽做。”
“上陣殺敵，無非就是為了功名利祿，無私者畢竟是少數。”
“打仗也好，安撫人心也好，建設也好，這些都離不開錢財。”
“那……”東方幽還想說什麽，卻被楊雪微微搖頭攔住了。
沈萬三突然起身，無比恭敬的對著宋青書行了一個大禮：“希望宋大俠指條明路。”
“先坐。”宋青書見沈萬三如此反應，心中暗暗點頭。
沈萬三坐下之後，宋青書緩緩開口：“我曾經說過護你沈家，這話一直都算數。”
“可沈家主，人還是要靠自己。”
“你隻能把我當成不得已的選擇，你沈家如此基業，難道真的準備這樣流逝嗎？”
“你現在所掌握的資源，已經站在了整個中原的頂端，至少這一個月內。”
“八大城池也好，如今的洛陽城各大勢力也好，商戶，客棧也好，你沒必要抓著不放。”
“眼光放遠一點，你以往隻是商人，你接觸不到武林，接觸不到世家，可現在你可以了。”
“不是嗎？”
“名利，名利，利你現在不缺，你缺的是名。”
“你現在的名是我給的，可這隻是短暫的，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維護，在我給你的基礎上，走出你自己的名。”
“如同我，曾經所有人都隻是知道我是武當掌門宋遠橋之子，武當三代弟子之首。”
“可現在呢，拋開武當，我宋青書依舊讓人尊敬。”
說著，宋青書笑著看向沈萬三：“沈家主，你不是我第一個扶持的人，在你之前有很多。”
“現在的大元帥朱元璋，曾經也隻是一個默默無語的人物，在明教絲毫不起眼。”
“以往大家都隻是知道朱元璋有我的支持，可現在大家已經在慢慢遺忘，因為朱元璋用自己的能力證明了，他擁有的一切是他自己拚搏出來，這是屬於他的名。”
“同樣，如今的元帥陳友諒也是我扶持，他也打拚出了自己的名聲。”
“齊木那幾個家夥也是，我師弟王賀也是。”
“還有殷離那丫頭也是。”
“曾經他們的確在我的扶持，庇護下成長，可那是曾經。”
“現在他們都有了自己的路，自己的輝煌，自己的名。”
“我隻能給你們機會，如何選擇，如何走還是看你們自己。”
“朱元璋，陳友諒，他們缺的是機會，我給了。”
“你也是如此，現在機會我給你了，你曾經不可觸碰的高度，人物，現在已經在你麵前。”
“沈家主，商人的地位一直不高，這也許是你唯一改變的機會。”
“如果不改變，你沈家永遠都會受製於人。”
“天鷹教，明教那邊我會傳信配合你，怎麽做你自己選擇。”
“去吧。”
“多謝宋大俠，多謝宋大俠。”沈萬三看著眼前的宋青書，目光激動的恭敬行了三個大禮，而後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