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要麽忙著生存，要麽趕著死亡
雲龍客棧本就是洛陽城最大的客棧，三樓很寬敞。
原本這邊有很多包廂，可知沈萬三要請的人後，第一時間重新安排，把包廂拆處換成了大廳。
現在能上三樓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當然……這也是除了一些大勢力之外。
六大門派的弟子這次一個也沒來，不過大多數相熟的勢力都來了。
大家來之前都收到了一些消息。
盡管現在大家對著宋青書與楊雪兩人是真心恭喜，可心中還是有疑慮。
宋青書何等身份，請他們……這怎麽都說不過去。
而且，這次洛陽城動靜如此大，怎麽看都不是小事。
“感謝各位武林同道過來，多謝，多謝。”宋青書與楊雪兩人看著大廳中人，連連客套。
不管如何，大家能來都是給他們麵子。
眾人笑著回應。
宋青書對著遠處的沈萬三招了招手。
沈萬三快速的跑了過來，笑著站在一旁。
“這次雖說是我與雪兒訂親的事，可多虧了沈家主。”宋青書對著眾人笑著開口。
聞言，大家對著沈萬三連連客氣。
“多謝沈家主了。”
“麻煩沈家主了。”
“……”
武林眾人對著沈萬三連連客氣，沈萬三無比客氣的對著眾人恭敬行禮。
很多事大家看破不說破，過來的武林中人也好，沈萬三也好，大家心裏都知道怎麽回事。
沈萬三心中感激宋青書，宋青書這樣做已經給足了自己麵子。
同樣，武林中人也看出了宋青書的意思。
不管沈萬三與宋青書到底是什麽關係，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沈萬三有事宋青書肯定幫忙，照顧。
大家知道這一點就夠，如果以後真的與沈萬三有矛盾，或者摩擦，都需要給宋青書幾分麵子。
“坐，坐，大家別客氣。”宋青書與眾人一陣寒暄之後，笑著揮手讓眾人坐下。
殷離，趙敏兩人在得到其他人通知後也走了下來。
宋青書等人這一桌人數很少，僅僅隻有他與楊雪，還有幽蘭竹雅，加上殷離，趙敏，再無其他。
沈萬三見宋青書如此安排，快速安排其他人上菜。
一道一道山珍海味被端上來，酒也是最好的美酒。
能來這裏的人多少都見過大世麵，可大家看著眼前的菜品還是無比驚訝。
眾人對沈萬三的財力再一次得到了刷新。
現在上的菜，很多東西可是有市無價的東西。
宋青書，楊雪等人看著桌上的菜品，眼中也露出一絲驚訝。
他們雖說對吃的沒什麽研究，可眾人的地位擺在那裏，什麽好東西沒見過。
“這沈萬三不簡單啊。”東方雅笑了笑，夾菜吃了起來。
趙敏笑道：“的確不簡單，至少錢財方麵不簡單。”
“這沈萬三跟我要過一些東西，這些東西價格可不菲，可沈萬三絲毫不在乎錢財，隻要貨。”
宋青書也沒怎麽回應，慢悠悠的吃了起來，同時喝了一口杯酒。
“這酒真不錯。”
眾人笑了起來。
其他地方的人也是吃的開心，如果不是顧忌場合，大多數人可不會這麽斯文。
不多時……
宋青書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起身對著楊雪說道：“雪兒走，敬個酒。”
楊雪笑著起身，兩人端起酒杯在大廳之中開始敬酒。
武林中人心中麵對兩人的敬酒無比吃驚，畢竟大家跟宋青書身份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以往這種情況，其他人都是客套一番，一起舉杯一杯酒就過去了。
可這次，宋青書與楊雪兩人一桌桌敬酒。
三樓有十幾桌，宋青書帶著楊雪一桌一桌過去。
楊雪對於很多人都不認識，更多是的是跟著宋青書喊。
宋青書當初在俞蓮舟的帶領下走過中原，大小勢力基本都熟悉。
他本就出生武當，大家都對他尊敬，加上他這人沒太多架子，而且為人隨後，所以相處都不錯。
敬酒結束後，當宋青書帶著楊雪回到桌上的時候，眾人看向宋青書的眼神全變了。
殷離，趙敏，幽蘭竹雅大家都是如此。
之前，宋青書帶著楊雪敬酒的場麵她們都看在眼裏，他們原本以為宋青書最多客氣一番。
可沒想到，宋青書真的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而且都能聊幾句。
盡管他們聽的不是很仔細，可大家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宋青書跟這些人是真認識。
“怎麽了？很意外？”宋青書見大家如此驚訝，笑了起來。
“你們真當我走中原那幾年就學武啊。”
“你們想想我二叔俞蓮舟的性格，還有五叔張鬆溪的性格，我怎麽可能就學武。”
“中原大小勢力，我基本全去過。”
眾人盡管臉上掛著笑容，可心中卻無比複雜。
哪怕是趙敏也是如此。
元室那邊隻是記載了宋青書武學天賦高，走過中原。
可沒記載過，宋青書很多經曆。
以往她也沒在意，可今天這一幕讓她懂了不少事。
至於楊雪，幽蘭竹雅，殷離，他們的確知道宋青書走過中原，可到底經曆了什麽，大家都沒仔細看過。
現在想想，宋青書那些年肯定不好過。
“青書哥，我現在有些懂為什麽元室老一輩哪怕你了，你真的可恐怖。”趙敏感歎的說道。
“這中原，上到老一輩，下到三教九流，你全認識。”
“武當七俠曾經留下的人脈，關係，全部集中在你身上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全部繼承下來了，對嗎？”
宋青書喝了杯酒，隨意一笑：“大家給麵子，而且我這人好像也比較相處，算是繼承下來了吧。”
“這應該也是太師傅估計躲著我的原因。”
“畢竟，太師傅是現在的武當泰鬥，而我是以後的武當泰鬥。”
“新老交替，其實很多人不好選擇，不是嗎？”
趙敏笑了笑，她懂其中的原因，沒有再多言。
新老交替，也許對於很多武林老人，大家更加傾向於張真人，可年輕一點的估計就傾向於宋青書了。
畢竟，很多人隻是依附武當，跟武當七俠有交情，而不是張真人。
可宋青書就不同了，他們是實打實的跟宋青書有交情，這就是以後的武林泰鬥。
支持張真人，支持宋青書……這是一個選擇。
“哥，你怎麽做到的？”殷離有些崇拜的眼神看著宋青書。
她真沒想到宋青書能記住這麽多人的名字，而且還都有交集。
她從小就走江湖，很清楚一個人要得到大家的認可，可不是實力的問題。
最簡單的例子，比如他父親殷野王，就比不了齊木，還有李叔，李天恒。
“怎麽做到，多走動就行了。”宋青書看著殷離笑了笑。
“你現在也開始走江湖了，人也好，事也好，多走動就好了。”
“中原太亂，所以我走動的多，大家自然而然就跟著動了，所以也多了。”
“公道一點就行了，能幫就幫，很簡單。”
殷離古怪的看了宋青書一眼，如同吃癟一般，不再說話。
趙敏在一旁眼中一陣暗淡。
公平說的簡單，可做起來太難了。
“這次你準備怎麽辦？”楊雪聽著大廳之中的歡笑聲，疑惑的看著宋青書。
“你如此做派，肯定不會逼。”
眾人也好奇的看著宋青書。
大家都知道宋青書擺這麽大的場麵主要是為了讓大家找張真人。
宋青書之前就敬酒了，逼肯定不可能。
“交換就行了，學一學張無忌，對我而言好像不難。”宋青書拿出一本書籍放在桌上。
殷離第一時間就拿起來看，眼中一陣古怪。
“額？怎麽了？”趙敏見殷離如此，跟著看了過去。
隻見，書籍上麵每一頁都記載了一個勢力，下麵是武學介紹，缺點，還有彌補。
“嫂子，你看看。”殷離看了幾眼後，遞給了楊雪。
楊雪接過隨意看了幾眼，遞給幽蘭竹雅四女。
大家對於這些武學都不怎麽在意，可眾人沒想到宋青書做了這麽多事。
“不難，畢竟我都見過，隻是整理一下。”宋青書笑著開口。
“做這事對我自己也有好處，我自己也算梳理了下自身武學。”
楊雪，幽蘭竹雅四女點了點頭，雖說彌補這些實力的武學不難，可也是一種整理。
“你覺得大家會答應嗎？”楊雪好奇的問道。
她跟這些武林中人接觸並不多。
“一半一半吧。”宋青書想了想開口。
“不找不強求，如今的中原提升實力是好事。”
“之後光明頂之戰，恐怕很多勢力傳承要斷，留點底蘊吧。”
“沒有那個勢力是一步登天，都是一步一步來，我算是給他們一個攀登的機會。”
眾人沉默了，光明頂之戰……
那是雙方武林的對碰，死人肯定很多。
宋青書看著趙敏與殷離笑了笑：“趙敏，殷離，你們兩人拿過去發吧，我之前敬酒的時候你們兩都看著，去吧。”
“別告訴我，你們不記得。”
趙敏，殷離眼神苦澀的對視起來。
她們之前的確在注意宋青書與楊雪兩人敬酒，可全部記住，她們真沒有。
兩人心中都清楚宋青書讓兩人去分發的意思，這就是給機會兩人接觸武林中人。
殷離本就走江湖，多認識一些人沒壞處。
趙敏是元室郡主，如果有這次分發武功秘籍的機會在，以後大家對趙敏的態度多少會改變。
“你認識幾個。”殷離饒頭的看著趙敏，同時翻開宋青書準備的書籍，一張一張的撕下。
顯然……撕下的這些她都知道。
趙敏沒有過多回應，直接上手撕下自己認識的。
一本還算厚實的書籍，僅僅片刻，在兩女手中就少了一大半。
開始兩女的動作很快，可慢慢的越來越慢。
最後幾張兩人一邊看著大廳，一邊饒頭，時不時無助的眼神看向楊雪還有幽蘭竹雅四女。
兩女都知道問宋青書肯定沒答案。
宋青書性格他們太清楚，唯一的辦法就是找楊雪與幽蘭竹雅四女。
“那個。”東方雅看著二女那無助的眼神，一陣笑意，看著書籍最上麵的那個人，指了指遠處一人。
“多謝小雅姐。”殷離眼疾手快，直接撕下。
“小竹姐。”趙敏無助的看向東方竹。
東方竹看著書籍上麵撕下之後，重新露出的人名，笑著指了指遠處一人。
趙敏這次沒給殷離機會，快速撕下，書籍上再次露出一個兩人不認識的人。
二女相識一笑，她們似乎找到了方法，正當兩人準備再次詢問剩下的東方幽，東方蘭，楊雪嫂子的時候，宋青書撇了兩人一眼聲音響起。
“自己去問。”
“沒長嘴啊，準備就過去直接給嗎？不交談？”
趙敏，殷離微微一愣，瞬間恍然大悟，她們是不是傻啊，套話就行了啊。
在這裏問什麽。
“知道了哥。”
“我們走了。”
兩女嘻嘻一笑，快速起身，直接離開。
“這兩丫頭平時鬼精鬼精，怎麽這次怎麽遲鈍。”東方幽看著離開的殷離，與趙敏一陣笑意。
其他幾女也笑了起來，她們之前不開口，就是因為人名，勢力其實很簡單。
問問就行了。
“青書給的壓力太大了。”楊雪看著宋青書笑了笑。
“這兩丫頭很怕你。”
“好事。”宋青書喝著酒，看著忙碌的二女笑了起來。
“這兩丫頭都是無法無天的主。”
“殷離那丫頭從小就是，趙敏也是如此，這兩人如果真一個人都不怕，那就是大麻煩了。”
眾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殷離也好，趙敏也好，這兩女的確需要有人能管著，不然真出了什麽事，就不是小事了。
“她倆怎麽處理？”楊雪眉頭微皺。
“光明頂她們肯定不能去。”
“跟著沈萬三。”宋青書輕聲說道。
“至少我們訂親之前，她們要跟著，之後……在看吧。”
楊雪眼中一亮，這的確是個辦法。
大廳之中。
殷離與趙敏兩人身份本就一般，兩人過去敬酒，同時拿出彌補大家功法缺陷的秘境，眾人一陣吃驚。
連連感謝。
“多謝，多謝。”
“多謝兩位小姐。”
“……”
二女每到一桌，那一桌的人拿到信件後都無比激動。
激動之後，對著宋青書這邊微微拱手。
兩女經過這次分發彌補各大勢力的功法缺陷，也算是跟眾人熟悉起來。
等兩女回來的時候，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宋青書這邊。
此時，宴席已經接近了尾聲。
宋青書起身端起酒杯，笑著開口：“各位，宋某彌補大家的功法缺陷沒有其他意思。”
“於私，曾經大家對多宋某有過照顧，現在宋某在武學之上比各位走了快一點，算是對各位的回饋。”
“於公，中原能走到現在，都離不開大家，宋某現在安排武林很多事，中原武林繁華是我該做的事。”
“這一杯酒，宋某敬各位。”
眾人眼神敬畏的看著宋青書，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宋青書在眾人的目光之下，再次倒了一杯酒：“這一杯，敬中原。”
“敬中原！”無數人起身大喊起來，聲音震耳欲聾，向著雲龍客棧之外。
這聲音視乎有魔力一般，無數人全部看了過來微微行禮。
片刻，在無數人注視下，宋青書與楊雪，幽蘭竹雅四女緩緩走了出來。
雲龍客棧一直到洛陽城南門，一路之上無數百姓相送。
宋青書等人走的很慢，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消失在洛陽城外。
雲龍客棧三樓，所有人一直注視宋青書等人離開的方向，直到有人確定宋青書等人離開的洛陽城，眾人在緩緩坐下。
偌大的大廳，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坐在那裏沉思。
沈萬三也不例外。
曾經……他以為宋青書會讓武林中人尋找張真人，或者利用什麽辦法讓大家必須幫忙。
可他沒想到，宋青書什麽都沒說，隻是敬酒，而後彌補了所有勢力的武學缺陷，之後直接離開。
尋找張真人，手段，什麽都沒有，這一場宴席就好像僅僅是定親宴。
可真的是那樣嗎？
沈萬三知道不是，他最近動作很大，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自己現在尋找張真人是宋青書安排。
“全靠自願嗎？”
“沒有逼迫，沒有強迫？這就是宋大俠為人處事所堅持的尊重嗎？”
沈萬三若有所思的念叨起來，宋青書今天的行為他很意外，非常意外。
就宋青書現在的地位，完全不用如此。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向著樓下走去，之後其他人慢慢離開。
所有人都沒有交流，可大家的眼神幾乎都一樣，似乎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
殷離，趙敏默默的看著一切，她們在這一刻視乎懂了什麽是尊重，什麽是人性。
他們不知道宋青書這樣做是故意，還是有意。
可視乎……這就是最好的處事方法。
“這就是人情世故嗎？”殷離複雜的聲音響起。
她真的不是很懂這些，至少以前她不懂。
可現在，她好像懂了，明白為什麽自己父親，外公，齊木，天鷹教，武當，明教等等，大家都願意為了宋青書舍棄一切。
這就是宋青書的處事方式，還有為人，對事不對人，從來不強迫大家做任何事，哪怕這事對宋青書很重要，很重要，可宋青書也不會強迫其他人。
宋青書的手段更多在中原之外，而不是中原之內的任何人。
“青書哥，值得所有人尊敬。”趙敏深深吸了一口氣。
宋青書今天用行動給她上了一課，無比生動的一課。
“以往我隻是看情報，這是第一次看見青書哥的處事方式。”
“我現在懂了齊木等人為什麽明知道要死，也要進入中原亂世。”
“哥這一路走的太累了，他不喜歡求人，也不喜歡逼人，所以所有的一切苦都隻能他自己來抗。”
“哥……也不過三十出頭而已。”
“哪怕元室領軍人物，景不凡前輩，現在也是已經快五十歲了。”
“兩人足足差了快二十年，而中原這爛攤子，青書哥已經接手很久了。”
想到著，趙敏聲音都有些顫抖：“哥這種性格到底承受了多少，才能走到現在。”
“他為了什麽……”
“要麽忙著生存，要麽趕著死亡。”殷離幾乎嘶啞的身聲音說出了這幾個字。
“這是青書哥曾經對我說的，他說，大多數人一輩子就這兩個選擇。”
“我小時候太苦了，生存，仇恨暫居了我幼年的人生，我那時候因為修煉千蛛萬毒手就是在……趕著死亡。”
“他說，我不該是這種選擇，他可以給我更好的選擇，隨性，開心的活著，自由的活著。”
“他沒做到，希望我做到，希望看到我那樣。”
“所以，青書哥對我很放縱，那種溺愛幾乎達到了極致，中原，元室，中原之外，所有人都不敢對我出手。”
“青書哥把本該屬於他自己的人生給了我。”
“而現在，青書哥因為中原的原因，他沒有選擇了，隻能選擇大數人走的路。”
“就像他說的那樣，要麽忙著生存，要麽趕著死亡。”
“青書哥現在的路就是……忙著生存……努力的活著，拚命的活著，為了自己，為了大家，為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