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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回 慧能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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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墟中,杵著一棟僅剩骨架的落魄建築,一位老者和一位年輕人在此暫避,天已經黑了,刮著風,好像還要下雨的樣子。

老者先來,年輕人來了後又生起了火,老者就講述起故事作為回報……

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在給小和尚講故事,講得什麽呢?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在給小和尚講故事,講得什麽呢?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座廟……

有一天,老和尚換了故事,他說:“定念啊,明日我們下山遊曆,以增廣見聞,參悟正見。”

“是,師父。”小和尚應著,其實他知道這是要出去化齋,廟裏的糧不多了。

翌日。

“師父,為何要往西去?”

小和尚一路看見從西邊逃來的難民,知道西疆又受到了蠻族的侵擾,所以不解,為何化齋要去戰亂之地。

師父卻答:“為何不往西去?”

“那邊都是難民,不會有吃的,師父,我餓了。”

“那裏有苦難,可以讓你知道什麽是苦,讓你飽食見聞,以悟正道。”

小和尚躬身行禮,心中卻嘀咕:那也要吃飽肚子再悟啊,這年頭當和尚本來就吃不好,還認上這樣一位“苦行僧”當師父,哎,早知道就不來當和尚了,真倒黴。

這時,前方行來一眾難民,各個皮包骨頭,形神憔悴,看見他們二人當即圍了上來。

“大師,行行好啊,救救我吧,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給口吃的吧。”

……

師父就解下行囊,將攜帶不多的幹糧分給了眾人,那是他們下山前剩下的所有糧食了。

見那些人饑不擇食、狼吞虎咽,沒兩下就吃光了糧食,還大聲叫餓叫苦,小和尚隻覺好笑:我們到底是來化齋的,還是來布施的?

師父卻說:“食物已經均勻分發,雖然不多,也可保生命暫時無礙,莫要因為饑餓而亂了心智,向東行三十裏就有驛站、村鎮,再行八十裏就有城池,諸位施主定能逢凶化吉……”

師父說著又走到一位老婦身旁,取出傷藥灑在那老婦肩上一片焦黑的傷處,那是蠻族侵擾時放火所致,她雖然逃了出來卻已經遍體鱗傷,特別是肩上這塊燒傷,不時的淌出膿血。

“癢,癢癢癢……”老婦說著要去抓撓傷口,卻被師父攔下了。

師父說:“請施主稍稍忍耐。”

果然,不一會兒,老婦的肩頭已經不痛不癢,隻覺舒暢無比,稍一活動,上麵的焦皮就自動脫落,露出新長出的鮮肉!老婦頓時麵露感激之色,跪下磕起頭來:“活菩薩啊,活菩薩!”

師父合掌躬身道:“施主快快請起,若不是施主體內元氣尚足,此藥也不會有如此妙效,貧僧隻是一心向佛,實在擔不起菩薩二字,要謝就謝自己前世積德行善,所以今生有此福報,如存感恩,請每日念經誦佛,多積善行。”

說著,師父又取出了幾本平時抄寫好的經書,分給眾人,接著又為幾個傷者醫治了一番。

那些難民臨走時都感激涕零,小和尚心中也理解了師父的此舉:師父確實不簡單,能讓這些誠惶誠恐的難民也去念佛……

夜晚,一個村莊,兩天前剛被蠻族洗劫過,現在隻留下一隅殘破,和許多死屍。

“師父,這些屍體都發臭了,就不要管它們了吧。”

“出家人慈悲為懷,眼看他們暴屍荒野又怎能不管,應當幫他們入土為安才是。”

“師父,不如把它們堆在一起燒掉好了。”

“九州以土葬為風,我們雖為出家人,但也應該尊重他們的習俗,還是埋了吧。”

“師父,這些人……他們的親人都不埋,為何要難為我們?”

“兵荒馬亂的年月,人人自危,應當體諒……定念啊,為師心意已定,你不必多言,你年紀尚幼再加上餓了一天,也就不必幫忙了。”

說著,師父就獨自動手,規整那些屍體。

小和尚皺了皺眉,沒有說話,默默地上前幫忙,師父隱約間好像點了點頭……

當埋下那些屍體之後,小和尚已經頭暈眼花,這時候卻鼻頭一香,麵前居然飄來一張麵餅!

饑餓戰勝了疲憊,小和尚當即抓過麵餅咬了一大口,大嚼起來,可還未咽下,又看向身旁的師父,見他正慈祥地看著自己。

“師父,你也吃啊。”

“為師不餓,要知道為師可是有道行的。”

小和尚知道這麵餅是師父專門為他留的,以師父的心腸,可能隻留了一塊,想到這裏小和尚就直接把麵餅掰開,遞給師父一半,笑道:“師父,你也吃,吃了好教我道行,那樣我也就不怕餓了。”

誰說有道行就不會餓,與其大費周章化天體靈氣來補充體力,不如飯食中的水穀精微來的快捷,在道行不深之前,還是好好吃飯,將采煉來的精華充實自身的先天真氣才是正道。

師父也就不再推脫,接下那半塊餅,點了點頭,道:“定念啊,你上山這些日子,雖然隻為果腹,可飽食之下也未生**邪,終日耐性讀經,足見你頗具慧根。”

“慧根?什麽是慧根啊師父?”

“剛說你每日讀經,怎麽讀到現在連慧根都不知道……”

小和尚見師父仍然一臉慈祥,可心中卻生出忐忑,雙手合十道:“師父,弟子錯了,平日隻是讀,卻沒有參悟,所以一直如看天書……”

師父點了點頭,笑道:“慧能生道,則為慧根,你觀己而知錯,才能戒,才能定,才能修正道,這也是你慧根所在。”

小和尚大喜:“師父!這就是說我也能修道了?”

師父又搖了搖頭,仍是微笑:“正道非朝夕之事,卻又在朝夕,天色已晚,我們還是吃完餅子歇息吧。”

“是!師父。”

小和尚見師父沒有反對他修道,心中喜悅,點著頭用力地嚼起了餅子……

又是一個清晨。

小和尚醒來後走出破屋,突然望著不遠處一片林子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那林子隻長著一種樹,雖然低矮,但正在不斷長高,迅速拉長的樹影讓人產生了錯覺,仿佛此時不是太陽初升,而是落下,所以影子越來越長!

“師……師父!!快來看!昨天埋死人的地方長著……長著怪樹!!”

師父走出來看了看,毫無驚訝之色,反而點了點頭,笑道:“快去打水,這些正在瘋長的果腹樹此刻正需要水來滋養。”

“果腹樹?師父!難道……”

師父點了點頭,笑道:“真是聰慧啊,這些果腹樹,正是為師昨天葬下那些屍體時,一同種下的。”

“可是,弟子怎麽沒有注意到師父有播種啊?”

“我們先去打水,等下再說。”

“是!師父!”

老少二僧就忙活起來,一直到中午頭都沒有停下,因為師父說這果腹樹有了那些屍體作“肥料”一日就可長成,所以一日如同四季,這正午正是生長旺盛的時候,直接關乎到下午能否收獲果實。

小和尚一聽“果實”,明白這果腹樹的確可以“果腹”,也就更賣力了。

果然,申時果腹樹們就開始開花結果!

到了酉時,一顆顆柚子大小的果實居然開始撲通、撲通地自行掉落!

那些果實多為暗紅色,小和尚抱起一顆看了看,搖了搖發現並不很重,但能確定是實心的,又聞了聞,除了泥土味什麽也聞不出,又舔了舔,隻覺澀澀得,便拿起一塊石頭打算將這奇怪的果實砸開來看看。

“煮。”

師父累了,所以隻說了一個字。

“是!師父!”

小和尚在一間塌頂的破屋中找到了一個還能用的灶台,就麻利的生火,燒水,又把果實好好地清洗了一遍,這才“咚”地一聲放進了鍋中。

看那果實的塊頭,應該比煮栗子要久的多,小和尚就又跑出去撿柴火。

終於,果實在沸水中浮了上來,外殼早已經裂開,露出裏麵黃白色的果肉,一時間清香四溢。

“師父!可以吃了嗎?”

見師父點了點頭,小和尚便熄了火,又把那煮熟的果腹果換到了提前準備好的一桶涼水中。

直到整個果實沒有那麽燙了,隻是隱隱的透著溫熱,小和尚才把煮熟的果實抱到師父跟前,順著裂口輕輕一掰,竟然就自動分成了兩半,露出裏麵鮮香粉實的果肉,中間還有一顆指肚大小的黑籽兒。

見師父將那顆黑子兒收好,小和尚又從行囊中取了兩根勺子,師徒二人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真甜!真香!師父!!”

師父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小和尚也就不再吭聲了,食不言,寢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