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父子
以工代賑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殷元不覺得真的能解決天下的饑荒。而且他更不相信的是,過了一個災年就不會有下一個災年。解決不了民生根本的問題,就算滿朝文武都是聖賢也沒什麽用。
既然李大亮想做工賑的事情那就讓他去做,殷元配合就是了。但是,隻要是自己還是工部郎中,就絕不會放鬆工程的質量這一關。
殷元早早地就回家去了,剛回到家就看到殷秦州和薛仁貴兩個人待在院子裏聊天。
殷元走過去道:“父親,我這位薛兄可是當世難得一見的猛將,他日一定能夠見到大唐多一顆將星。”
殷秦州笑道:“能文能武,自然與眾不同。你能給舉薦任貴這樣的人,是你為大唐立了大功了。”
薛仁貴道:“二位謬讚了,大唐將星當不起。有鄖國公這樣的將軍在,大唐其他人,還稱什麽將星呢!”
殷元看了看薛仁貴道:“擇日不如撞日,先帶你去見見左武衛諸位,如果你願意,可以先入左武衛。”
殷秦州知道殷元起家就是左武衛,而且和翼國公秦瓊脫不了幹係。但是這件事其實說不出好壞來的,畢竟誰都會交朋友,而且殷元也沒有勾結朋黨,更沒有犯什麽忌諱。
薛仁貴道:“鄖國公何急也,如今您正是合家團聚的時候,這些事還是放幾天再說吧!在下若是和左武衛有緣,也不在乎這幾日。”
殷元怕自己太晚的話會讓薛仁貴覺得自己搪塞他,卻沒想到薛仁貴通情達理,也不著急,於是笑道:“那也好,留情薛兄耐心等待一兩日了。”
三人正說話時,殷嬌和殷恕、殷簡三個人齊刷刷的走了進來。兄妹三個,看起來今天很融洽呀!
殷秦州看了看殷簡道:“簡兒,向你二哥賠罪,你昨天毫無眼力,竟然開罪了蜀王殿下,你難道不知道錯嗎?”
殷簡走過來向殷元行禮道:“二哥,對不起,小弟魯莽,連累二哥了。”
殷元笑道:“不打緊,蜀王為人隨和,不會記在心上的。不過他和我是至交好友,自然是好說,可是京城裏有些人卻總是自詡高人一等而且還不容別人侵犯,這一點你且記住,日後小心在意。”
殷恕道:“其實,這件事我已經說過小弟了,小弟已然知錯,父親就不要記在心上了。”
殷秦州麵對他的態度卻並不溫和,有些責備的意思,看著他道:“你對蜀王,也無多少恭敬,你做大哥的,怎麽不自己檢討自己呢?”
殷元欲言又止,這種事情是殷秦州自己教育兒子的事,就算是教育到自己頭上也是應該的,所以更不能插嘴。
殷秦州看了看殷元,又對殷恕道:“叫你來投奔老二,是為了讓你自強自立,可是現在看來你也依然沒有這樣的想法。別說是他沒有動用關係給你個一官半職,就是給了我看你也做不好。難道男子漢大丈夫,除了能做官之外,就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嗎?”
殷恕說不清楚自己到底錯在哪裏,因為自己確實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做些什麽。這裏是鄖國公府,在殷元的安排下好像沒有任何事情需要自己去處理,所以,他隻好和宗族的人多走動走動,僅此而已。
殷恕道:“孩兒知錯了。”
殷秦州對於殷恕動不動就認錯這一點也有些受不了,有時候他明明沒有錯,可隻要是你說他錯了,他就能態度誠懇的認錯。可是認錯有什麽用呢,能得到什麽嗎,好像不能。
殷秦州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你怎麽不跟你二弟學學,如果別人說他錯了,他說不定能說出千百條理由告訴別人,是別人錯了。你有沒有錯,你的心裏根本就不知道,我想問你為何要認錯,你到底錯在何處?”
殷恕回答不了殷秦州的問題,因為他的潛意識裏,殷秦州說他有錯,那自己就是有錯。
一個人的性格的確是很難改變,比如殷簡,他就很會討人喜歡。哪怕是殷元見了昨日輕佻,今日見了卻還是覺得這個弟弟很讓人喜歡。殷嬌從小就知道殷簡對自己的大哥不好,可不管他做了什麽,都能馬上把殷嬌哄得高高興興。
殷元隻好向薛仁貴道:“薛兄,我們倆還是去互相討教幾招吧,今日我手癢得很啊!”
薛仁貴大概看得出來他的尷尬,於是點頭道:“好,走吧!”
兩個人走出去後不久,薛仁貴好奇的看著殷元道:“沒想到,堂堂的鄖國公也會如此的無所適從?”
殷元確實有些無所適從,因為他感覺站在那裏,就像是個外人一樣。殷秦州數落自己的兩個兒子,唯獨對殷元格外的客氣。但是這客氣,又何嚐不是一種生疏呢!
殷秦州也會覺得尷尬,所以會把事情故意說的和殷元有一些關係。可是,那也隻是舉例,沒有褒貶之意。
殷元笑道:“人前不教子,這是誰都清楚的道理,可是他老人家偏偏要這麽做,做給誰看呢,不就是我殷元麽?”
薛仁貴覺得殷元這個話題自己有點不好回答了,畢竟是人家的家事。
殷元看了一眼薛仁貴道:“薛兄,你倒是說句話呀,你要是不說,那不就成了我一個人背地裏說自己老父親的壞話了?”
薛仁貴道:“我該怎麽說呢,你都說盡了。說真的,這世上哪裏有父親和兒子還講心計的,不過是你們不同罷了。”
殷元好奇道:“哦,有何不同?”
薛仁貴道:“因為你家大業大,而且位高權重,你父親來長安,父憑子貴,雖然是兒子,但已漸漸陌生。在你這個家裏,不管是誰來了都像是客人一樣。試問,你父親一家之主,來了這裏發現自己隻是個客人,他能怎麽樣呢,隻能是當個客人,約束自己的兒子,卻還約束不了你。”
殷元笑道:“是,你說得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薛仁貴搖頭道:“不能算你的錯,算是造化弄人吧!”
殷元無奈的看著薛仁貴道:“沒想到你這樣的人,居然也會說謊。”
薛仁貴笑道:“因為我,更是個客人。你父親都無所適從,何況是我。”
殷元歎了一口氣,頓時有點無話可說。自己的行事作風使然,雖然看起來平時像個甩手掌櫃,但是實際上有很多事情都被自己影響,按照自己的意誌去發展。所以,任何人來了殷元家,都會感到這個家和殷元一樣,給人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一個人的影響力太大,未必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好處。殷元的影響力,其實是很大的,即使他特立獨行,也影響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