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蕭銳
殷元回家就把果盒送給了李姝,最近李姝在家裏什麽地方都沒去。她,誓要做一個孝敬公婆的人,當然也包括殷元的奶奶。
老人家的身體越來越不好,殷元每次去看她的時候,笑的也越來越少,越來越勉強了。
畢竟是殷家的老夫人,所以來看的人絡繹不絕。殷元回家不久,蕭銳就來了。
都是蘭陵蕭家,所以有一些關聯也是在所難免的。何況,蕭銳的父親蕭瑀和殷開山同朝為臣,這也是一層關係。
蕭銳尚襄陽公主,是李世民的第一個駙馬,他爹蕭瑀,李世民的表姑丈,李淵的表弟,正宗的皇親國戚。隻是這個人的氣量實在不怎麽樣,和殷元也矛盾頗深。
至於蕭銳,史書說他沉穩有大量,至於究竟如何,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通常這種事情有殷秦州和殷恕兩個人的,用不著殷元,就算他們倆不在,殷元也能把殷簡推出去。總之,他不感興趣的人來家裏,殷元的借口一直比較多。
但是恰逢其會的人,總不能故意躲開吧!
蕭銳看了老人之後,被請到前麵廳裏,坐了下來用茶。
主人倒是坐了父子四個人,客人就一位,也算是給足了麵子了。
蕭銳早就認識殷元,而且兩個人都是駙馬,可以說應該有很多相似,可實際上情況很不一樣。蕭銳這一生,做過太仆卿,在太宗征討高麗的時候押送過糧草,那就是他一生功業的最高點了。此事,他還不算是有太大的事業,而且蕭瑀也並不得誌。
蕭瑀道:“老夫人勞苦功高,幸而如今殷氏門庭高闊,足慰平生。懷素如今寵冠群臣,實在是殷氏之幸,大唐之幸啊!”
蘭陵蕭氏,放在五姓七宗麵前不甚大,但是也比殷氏這樣的小門小戶要大太多了。殷氏門庭高闊,全靠兩代人在大唐的積蓄,但是放在世家裏麵自然是新生的門庭,沒有多厚的根基。
殷秦州笑道:“蕭駙馬過譽了,我這幾個兒子雖然都是官身,可實實在在的不是什麽省心的人。大兒小富即安,二兒胡作非為,三兒驕矜,實在不是守門庭的人。說起來,還是蕭駙馬沉穩雅量,我想時文兄應該也大為放心啊!”
“時文”是蕭瑀的字,這裏殷秦州管蕭瑀叫他的字,顯然是為了顯示私交。可實際上,他們並沒有太多的私交,何況人家那樣的天潢貴胄,隻怕也未必真的看得起殷開山這位秦王手下的將領,更遑論一個小小的屬吏。
蕭銳笑道:“哪裏哪裏,殷府三位公子皆是身負才華之人,日後殷府自然是尊榮更盛。”
殷秦州笑道:“那就借蕭駙馬吉言了。”
殷元道:“蕭駙馬,我們殷家也就這麽點能耐了,說白了也就是有點錢,靠著陛下的寵信才有了今日。日後,也隻有報答陛下恩情的份了。”
蕭銳看了看殷元,情知對方心思機敏,這個時候提李世民,自然是為了顯得自己殷家對皇帝一門忠心了。畢竟,有時候說話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變成是恃寵而驕什麽的。做人的確是不能目中無人,但是也不能太油滑才好。就像殷元現在這樣,搞得蕭銳已經說不下去了。
蕭銳無奈,在那裏坐了一會,殷秦州道:“蕭駙馬,令尊最近可好?”
蕭銳道:“家父在岐州,書信倒是不斷,隻是遠離家人,父子之間,難免有些思念罷了。”
殷秦州笑道:“這倒是人之常情,但是也沒必要太過擔憂,陛下早晚要讓他回來任事的。”
蕭銳笑道:“也承您老吉言了。”
殷元把蕭銳一直送到了門口,然後從門口走了十幾步,蕭銳道:“鄖國公留步,您送到這裏已經夠了,再送,隻怕在下也擔待不起呀!”
殷元笑道:“這襄陽公主乃是諸公主之長,而且陛下多次說讓諸位公主以襄陽公主為榜樣。說起來,您應該是我姐夫才是。”
蕭銳道:“話說到這份上也就盡了,你素來不喜歡和諸位駙馬來往,當然程駙馬例外。而且,我也不喜歡,畢竟襄陽公主,說白了還是庶女罷了,始終是比不上長樂公主。”
殷元覺得這個事情根本就沒法比,畢竟嫡庶的分別還是會有的,而且長樂公主並不差在什麽地方。就算是李世民對襄陽公主總是嘴上誇獎,實際上並不是很好,但是這賬也沒辦法往人家長樂公主的身上算。
殷元道:“這話也不能這麽說,尊卑都是世俗分的,和某一兩個人沒有什麽很大的關係。所以,我們自然沒必要找一兩個人算賬。”
蕭銳點頭道:“鄖國公說話,總是能讓人醍醐灌頂。大概,隻有你這樣通達的人,才不會覺得伴君如伴虎,獲得陛下長時間的恩寵。”
殷元覺得蕭銳有替蕭瑀鳴不平的意思,畢竟蕭瑀可以說是從大唐立國就苦心為大唐謀劃,可是到了現在,反而是很多以前不如他的人更加讓李世民相信。而蕭瑀,漸漸的變成了一個經常被李世民處罰的人。
殷元曾經和蕭瑀在太極殿上麵衝撞過,差點沒把蕭瑀給氣死就是了。所以說,殷元並不是蕭瑀會喜歡的人。想想一個會誣告房玄齡造反的人,能放下以前的舊怨麽!
殷元看著蕭銳道:“其實,天底下哪有人在天子麵前不害怕呢,隻是偶爾學著變通一下罷了。你要說,這世上的人永遠被相信,被恩寵有加,這樣的人還真就沒聽說過。我殷元自然不是例外,難道蕭駙馬不覺得,被人捅了刀子還若無其事,其實也很無奈麽?”
蕭銳道:“可是你還是過來了,這要是換了別人,也許就過不來了。”
殷元道:“這也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情,畢竟我也是站在陛下一方的。所以,當站在陛下一方的時候,自然會有陛下撐腰。”
蕭銳覺得,這句話殷元說的倒也算是推心置腹,但是蕭瑀,難道就不是為大唐殫精竭慮麽,這蕭銳是不信的。
殷元又道:“其實,陛下也算是很了不起了,畢竟一家之主都不願意被人忤逆,何況是一個天下的主人呢!”
蕭瑀總是自視過高,認為自己和李世民的關係不一樣,所以屢次得罪李世民,都覺得李世民應該不敢對自己怎麽樣。可其實上他一生五次拜相又五次罷相,直到快死的時候才被李世民允許回到長安。
說真的,殷元對蕭瑀的遭遇還算是比較同情,但並不意味著讚同這家夥。
蕭銳笑道:“是啊,這天子的心思,的確是不易猜測,而且好像猜測本來就是錯。所以,才說伴君如伴虎啊。”
殷元就心裏有些鬱悶,你蕭銳頭頂還沒頂到天子那裏,到底哪來那麽多的感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