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黃雀在後 中
原來如此！
關羽右手抓住韁繩，保持著倒掛的姿勢，左手掄起青龍偃月刀，橫向在空中一斬，刀鋒精準的斬在了脫手刀的刀鋒上，將半截兒脫手刀磕飛。
這一招脫手刀，乃是紀靈壓箱底的絕招，此前屢試不爽，不知有多少人都喪身在了這陰毒的一招中，此刻見到關羽竟然沒有中招，紀靈心中大為慌亂，再也沒有了戰鬥下去的勇氣，連忙將手臂一圈，將被關羽淩空擊飛的半截刀刃收回，然後打馬便向自己帶來的五千騎兵陣中跑去，命懸一線之際，名聲已經變得不重要了，隻要能保住命，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什麽尊嚴，什麽榮譽，統統滾一邊去吧！
紀靈落荒而逃的行徑，令關羽惱怒異常。翻身重新坐回到赤兔馬背上，關羽沉聲下達了必殺令：“奔雷騎所屬，殺！一個不留！”
這一晚，對紀靈而言，對跟隨紀靈出戰的五千騎兵而言，是災難的。
在關羽和奔雷騎的刀鋒之下，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能逃出生天者寥寥無幾。
最終，關羽在亂戰之中找到了紀靈，暴怒中的關羽再也沒有留手，春秋刀法連綿不絕的施展開來，心驚膽戰的紀靈在勉強接了十幾招之後，終究難逃一刀，被關羽力斬於馬下。紀靈一死，也就宣告了這場夜戰的結束。五千袁軍騎兵，戰死者過半，另有一千餘人成為了俘虜，隻有數百人逃了回去，將紀靈被關羽斬殺的消息帶給了陳紀。
在取得輝煌戰果之後，關羽還有了意外的收獲。當他將紀靈所使用的三尖兩刃刀仔細研究之後，結合著紀靈之前所使用的那一招脫手刀，他對拖刀計的感悟竟然突破了瓶頸，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當關羽回到營地，將自己的感悟演示給馬超看過之後，馬超由衷的讚歎，關羽的拖刀計已經到了舉重若輕的境界，比起他的那一招“猛虎甩尾”隻強不弱。
隨著拖刀計的成熟，關羽的春秋刀法在曆經十餘年的打磨之後，終於算是大成了。
入夜時分。
“主公，敵軍主將紀靈被關將軍所斬，陳紀如驚弓之鳥，我們的計劃，也可以進行下一個步驟了。”
馬超的中軍大帳之中，燭火搖曳，司馬芝在明暗不定的燭光中，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唉，殺戮並非我的本意，可如今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也罷，便依先生之計行事吧，臨行前，就讓那些人吃上一頓飽飯吧。”
撥弄著燭芯，馬超的思緒隨之飄忽不定，眼神中帶著幾絲不忍，幾絲肅殺。
看著馬超的眼神變化，司馬芝隱約的感到，馬超的身上正在發生一種蛻變，縱然這種蛻變，並不是馬超所願意的，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想要在這個殘酷的世上存活，想要站在這個世界的巔峰，手上又哪裏能不沾染到他人的鮮血呢？但是司馬芝相信，馬超會很快調整好心態的，因為眼前的這個少年從來不會讓人失望。司馬芝更是有理由相信，通過這件事之後，馬超即將進入心理上的成熟期，以他為首的雍涼軍事集團，日後定會越來越穩固。
馬超這邊緊鑼密鼓的謀劃著，陳紀那邊也沒閑著。
在得知紀靈已經被關羽斬殺之後，陳紀別提有多慌亂了，可是他卻不敢就此退兵，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調動起營中的軍士，連夜在營內營外挖掘陷馬坑、設置絆馬索，製造數不清的鹿角和陷阱，希望以此來拉開距離，令馬超軍將士不能靠近他的營寨，減少被馬超軍將士再次箭襲的可能。
同時，陳紀還讓軍士們多多搬運石板，在修複營牆的時候，將石板固定到營牆之上，這樣一來，就算奔雷騎再來施展火箭侵襲，營牆也不會像之前那樣被損毀的很嚴重了。還別說，陳紀這個急中生智想出來辦法，還真管用，不但隔絕了火箭可以燃燒的可能，而且還讓營牆變的更加堅固起來。
做好了防禦錯失之後，陳紀下令，讓部下將士們衣不卸甲，枕戈待旦，一旦馬超那邊再發起進攻，也好能夠在第一時間做出應對。在折騰了大半夜之後，袁軍將士們在陳紀的這個命令之下，卻是不敢安睡。東方泛起魚肚白之時，營中所有的人都黑著個眼圈，無精打采的打起了哈欠。
紀靈被斬的消息，在天明之後傳到了孫策的軍營之中。
孫策聞訊，連忙從被窩裏爬了起來，將部下眾人召集到一起，興奮地說道：“諸位，探馬來報，袁軍主將紀靈被斬，此刻乃是袁軍士氣最為衰敗的時候，也是我軍發動攻擊的好時機。馬孟起已經為我們鋪好了道路，剩下的，就看我等江東子弟如何建功立業了！”
一心要比馬超做得更好的孫策，眼見良機就在眼前，已經有些忍耐不住了。
孫策莽撞，可他的部下還是有老成之人的。
大將程普和參軍魯肅同時站了出來，力勸道：“主公不可！”
“為何不可？”孫策有些不悅的追問道。
魯肅看了一眼程普，腳下微微向後退了半步，將勸說的機會留給了程普。程普乃是孫堅起兵時便跟隨在麾下的老將，可謂是兩朝元老，由他來勸說孫策，顯然更為合適。程普明白魯肅的意思，當下開口說道：“主公，末將聽聞冠軍侯雖三番五次派兵攻打袁軍，可每次調動的人馬並不多，且以襲擾為主，縱是紀靈被斬，但袁軍的主力並未遭受太大損失，根基猶在，我軍實不宜此時發動猛攻，和袁軍硬碰硬啊。還望主公三思！”
程普跟隨孫堅、孫策父子十餘年，經驗、能力、忠誠，自不必多說，對程普的意見，孫策還是很看重的。聽聞程普這樣一說，孫策便有些猶豫起來：“程老將軍所言也有道理。可袁軍經過了一天一夜的折騰，現在想來定是疲累不堪，我軍豈能錯過這個好機會？”
魯肅接口說道：“主公，冠軍侯三次縱兵襲擾袁軍，想來絕不可能是無的放矢，他定留有後手。我們何不再看看，冠軍侯接下來會怎麽做？用他的兵馬來為我軍探探袁軍的虛實，我軍養精蓄銳，坐享其成豈非更好？我軍即便是進兵，至少也要讓冠軍侯的兵馬為我們再消耗一些袁軍的力量才更為穩妥。”
在一片勸說聲中，孫策漸漸地理清了思路，最終同意了魯肅的提議，準備暫時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當然了，孫策也不可能枯坐在營中傻等，他將手頭所有的探哨都派了出去，打探著馬超和陳紀二部人馬的一切風吹草動，一旦收到有利的消息，他便會立刻率兵出擊。
馬超營地中，昨夜關羽所俘獲的一千多袁軍降兵，全部被押解到了校場之上。在奔雷騎的刀鋒威逼之下，他們戰戰兢兢的換上了西涼軍步卒的製式衣甲，然後在奔雷騎的看管中，開始按照西涼軍中的夥食標準，吃起了早飯。
這些降兵開始是很害怕的，唯恐高懸於他們頭頂的刀鋒落下來，令他們身首異處。可是當早飯被搬上來之後，他們再也顧不得其他了，一個個狼吞虎咽的開始吃起來。早就聽聞西涼軍的夥食標準很高，頓頓有肉，現在看來，果真如此。那一塊塊泛著油光的肉塊兒，一張張冒著熱氣的饃餅，再加上瑩白如玉的稀飯，比起袁術那邊過年時的標準還要高，怎能不讓給他們食指大動？
校場的邊緣，披著一襲文士袍的司馬芝，默默的站立著，看著校場中降兵們狼吞虎咽。等到他們吃的差不多了，司馬芝才微微掉過頭，看向身邊的一個醫者打扮的人，低聲問道：“沒問題吧？”
那名醫者答道：“先生放心，我等可是青囊軍出身，絕不會出現閃失。”
司馬芝點了點頭，放下了心來。青囊軍這支特殊的部隊，脫胎於華佗座下的弟子，也是馬超麾下擁有番號的特種部隊之一，忠誠和能力毋庸置疑。盡管他們的戰鬥力並不強悍，但是對用藥之道，卻有著極深的功底。青囊軍將士們善於用藥，可以用藥物救活許多西涼軍同袍的性命，也可以用藥物去消滅、製衡敵人。
飽餐過後，一千多降兵被迫拿起武器，跟隨著關羽率領的五千奔雷騎以及馬玩率領的三千步卒，浩浩****的向陳紀的軍營殺去。
來到陳紀軍營之前，關羽也不做任何的戰前準備，直接下達了進攻的命令。為安排在最前麵的，赫然便是那一千多的降軍，馬玩率領的三千步卒緊跟在他們的身後，以刀劍相逼，令他們不得不邁步向前。
這些降兵，昨日才被俘獲，對馬超自然沒有什麽忠誠度可言，心中還是盼望著能夠回到自己的軍營中。被馬玩逼迫著踏上戰場之後，他們立刻發足狂奔，向著陳紀的軍營跑去，試圖逃脫馬玩的控製。在狂奔的同時，他們還張開了嘴，想要大聲的呼喊，引起營牆上袁軍的注意，從而認出他們的真實身份，避免誤傷。
然而，縱然他們用盡全身的力氣，從他們口中發出來的，也隻是一陣“嗚嗚”之聲，根本就無法講出隻言片語。
“嘿嘿，青囊軍的手段當真了得，配製的啞藥還真管用啊……”見到身前的降兵們嗚嗚咽咽，馬玩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