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黃泉無老幼
第421章黃泉無老幼
寒色孤村幕,悲風四野聞。溪深難受雪,山凍不流雲。
永安世子在京城是有出了名的美男子,堪稱風華絕賞。王府裏的大姑娘小丫頭外加一票小媳婦們沒有不喜歡的。
此時,世子麵色嚴肅的正往青山院而來。
永安世子一襲鴉青色的大袖,頭發隨意的挽起用一截碧玉簪綰住,風姿翩翩,高鼻鳳目的特別好看。然而麵色卻猶如冰霜,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氣度。
青山院與乘風院堪稱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如今世子驟然來訪,定是有事發生。下人們的生活平時太清淡,如今有了熱鬧,一個個的也是瞪圓了眼睛,伸長脖子等著吃瓜。
段宏正坐在屏風前飲悶酒,餘金蓮確確實實是個美人,把他這一屋子的鶯鶯燕燕都比下去了,如今美人驟然沒了,他也不好得出頭,自然是鬱悶。
北靜王對於小兒子,雖然不是很瞧得上眼,但到底是自己生的,攏共三個兒子,死了一個就剩倆,由不得他不心疼。外加上王妃死了,沒人老囉裏八嗦的管,他也就對段宏分生幾分護犢之情來。
前些日子北靜王將小兒子換到膝前,親自提點了一番:這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一個餘金蓮沒了就沒了,況且這女人也著實不是什麽好東西,犯不著為其出頭。
另外北靜王還拍著胸脯表示小兒子年紀到了,是時候該置家室,自個這幾日就走訪名門淑女取兒子尋個好姻緣。
段宏薄情,雖然可惜餘金蓮,要難過也就難過一陣,犯不著為一個女人一輩子都不娶,所以點著頭也就把話聽進去了。
正當段宏欲為自己再斟上杯之時,門謔的一下被人從外麵踹開,段青舟陰沉著臉色,夾灌著風雨雪一塊進入屋中。
不知來者其意,加之段栩不好招惹,段宏隻好忍氣吞聲,硬是打起一個笑臉,笑道:“大哥怎地來了,來來與小弟一道飲酒。”
段青舟陰晴不定地瞧他一眼,眼光在落到放著酒具的小案上,默然片刻,忽然抬起一腳直接踹翻了小案。
王府三公子出手闊綽,酒具都是琥珀的,一腳下去碎的碎裂的裂,顯然是用不成了。
“你有病吧你!”
段宏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發作出來,咄咄逼人的站著。段青舟也忍不住,掄圓了胳膊就是給他一拳頭。
段宏一個花花公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拳頭就被打倒在地,捂著臉哀嚎。
段青舟冷眼看著他,心中滿是不屑:“弑兄殺嫂,品格敗壞!我一人無權處置你,即刻便帶你去見父親!”
門外,一個小丫頭探頭探腦的聽了半天門,熱鬧嘛誰都愛看,等吃完大瓜又縮頭縮腦的回去,最後把自己聽到的和鄭紫棠身邊的綠柳嘀咕了一通。
預留與小丫頭經常以姐妹自稱,消息自然也是互相流通的,這邊聽了一耳朵,綠柳又將消息通報給了自家小姐。
鄭紫棠正當窗理雲鬢,聽罷,將一隻上好的並蒂海棠釵插在發上,嘴角淺淺一笑:“鬧了這麽出,表哥怕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在老王爺麵前隻會徹底失寵。備些酒菜,去看看咱們的替死鬼。”
如今整個王府是鄭紫棠當家,有如半個主子,要些上好的酒菜自然是小事一樁。
這邊段宏被押到了老王爺麵前,鄭紫棠主仆二人也行至牢獄之中。
餘金蓮打量著主仆二人,心中滿是疑惑,她與鄭紫棠雖說同處一屋簷下,可分工不同,著實算不上熟絡,隻是知道有著對方一個人,見過的麵卻是屈指可數。
有錢能使鬼推磨,綠柳掏出銀錢來打發了獄卒,鄭紫棠則是順順當當的提著食盒來到餘金蓮麵前。
大牢之中陰暗潮濕,鋪著稻草都朽了,散發著一股子黴臭,鄭紫棠視若不見,仿佛渾然不知一般,跪坐在地,將食盒打開,準備好的菜肴一一布在餘金蓮麵前。
她還特地的斟出一杯酒來,笑容清淺,甚是好看:“飲了這杯酒,便是了斷前程。”
餘金蓮死到臨頭,心裏是無比的淒涼,如今瞧見有人來送她,不喝白不喝,揮揮衣袖戒了酒,冷笑一聲:“你我無牽無掛,沒成想卻是你來送我最後一程。”她揚起白皙的脖子一口飲盡,眉眼之間盡是道不清的苦楚。
鄭紫棠跪坐在她身邊,替餘金蓮緩緩的斟著酒,麵容乖巧,卻是不言不語。
沉默半響,餘金蓮忽然把牙一咬:“賠了夫人又折兵,餘巧葉可真是命硬!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這一輩子處處要強,凡事都不肯讓別人越了過去,哪裏會想到到頭來,她會落得個香消玉損,最瞧不上最看不慣的妹妹卻是享人間富貴,做一府王妃!
鄭紫棠仰臉看著她一笑,笑的很莊重,所以一笑即收,取而代之的是麵無表情:“你不甘心有何用?拔不掉眼中釘你蠢。你可知我為何來送你最後一場?”
餘金蓮臉上浮出錯愕,因為想不通,所以不明白,正當她思索著對方所言何意之時,忽然心口一陣絞痛,痛也沒痛多大會兒,她仰頭噴出一口血來,軟倒在地,眼神又驚又懼:“酒裏下了毒,你你為何要害我!”
鄭紫棠低頭給餘金蓮的碗裏挾了一隻雞腿:“吃飽了就快上路,餓死鬼可不入輪回。冤有頭債有主,下輩子記得一切都是楚翹害的你。”
酒是鳩酒,與王妃飲下斃命的是同一種類,鳩毒性很烈,餘金蓮的氣息一下比一下弱,很快連話都講不出,伏在地上隻剩下了喘息。
鄭紫棠站起身來掏出一塊帕子擦手,低聲道了一句:“蠢貨。”仔細的擦幹淨手,鄭紫棠扭臉對綠柳道:“斷頭飯也吃了,話也講了,吩咐那些獄卒,直接把人裝進棺材裏一捧黃土埋了完事。”
物以類分,人以群聚,表哥蠢,身邊的女人也不見得有多高明。表哥與這女人到底是做賊心虛,把人推下水便慌慌張張的跑了,段宜他是瘸子,卻不見得一時半會就能淹死,撲騰了片刻也不見得沉入水中。
還是她走過去,摁著段宜的腦袋,將依舊撲騰的人壓進水裏,一下下的淹死的。餘金蓮嘛,不過一個替死鬼罷了,到死她也是個糊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