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人文主義
在西方思想中,看待人和宇宙的模式大致可分為三種。第一種是超越自然的模式,這種模式聚焦於上帝,把人看成神所創的一部分。第二種是人文主義的模式,它聚焦於人,以人的經驗作為人對自己、對上帝、對社會認識了解的出發點。第三種是自然的,即科學的模式,把人看成自然秩序的一部分,與其他有機體一樣。第一種模式在中世紀占支配地位,第二種模式形成於文藝複興時期,第三種模式到了17世紀才形成。17世紀以後,這三種思想模式都繼續有代表,相互間處於競爭、並存局麵。這種劃分盡管過於簡單化,但對於從宏觀上把握和分析問題卻很有用處。[14]那麽,人文主義的內涵是什麽呢?
一、人文學和人文主義
很難為“人文主義”下一個確切的定義,這個詞不論在古代世界或者文藝複興時期都還沒有出現。人文主義一詞的英文原文 humanism 是從德語 humanismus譯過來的,而德語中的這個詞是1808年德國一位教育家在一次關於古典教育在中等教育中的地位的辯論中根據拉丁文詞根 humanus 杜撰的。從曆史上看,“人文主義者”(humanist)和“人文學”(the humanities)這兩個詞的出現比“人文主義”(humanism)這個詞要早得多。在15世紀末,意大利的學生使用了一個詞叫umanista,英文即 humanist(人文主義者),這是學生們用來稱呼教古典文化的教師的,就像稱法律教師為legista一樣。教師所教的有關古典文化的教學科目在文藝複興時代被稱為 studia humanitatis,譯成英文就是 the humanisties,中文的意思就是“人文學”或“人文學科”,在15世紀,這些科目指的是語法、修辭、曆史、文學、道德哲學等。學習這些科目必須以古典拉丁文和希臘文為基礎。
本書中所講的“人文主義者”,其範圍較之教授“人文學”的教師的範圍要廣一些,研究人文學的人也被置入人文主義者的範圍。人文學具有強烈的世俗色彩和人本精神,以希臘神話為例,有的研究者指出,“希臘神話中的神是高度人格化的。他們具備人類的思想感情,他們的性格也十分鮮明。它和其他民族的神話不同,他們的神既不是抽象道德概念的化身,也不是陰森、怪誕、令人生畏的偶像。他們同人類一樣,有愛,有恨,七情六欲樣樣具備,甚至好嫉妒,愛虛榮,有時在道德上還不如人。他們不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他們常常來到人間同美貌的男女談情說愛。他們同凡人不同的地方,就在於他們長生不死、具有無比的法術和智慧,有超乎凡人的力量。希臘神話很早便擺脫了獸形妖靈階段,而走上了神人同形同性的道路”。“希臘神話中充滿了追求光明,酷愛現實生活,以人為本,肯定人的力量的思想。古希臘人認為享受現實生活就是享受神的恩賜,因此,他們追求自然的美景,追求物質的享用,追求文學藝術的賞心悅目,追求自然與人生中的美。”“希臘神話與其他民族神話一樣,相信神,相信命運,有的神話故事與宗教祭祀緊密相連。但是,神話強調的卻是人的力量,人的奮鬥精神。強調對人生與現實的熱烈追求,充滿樂觀主義精神。從某種意義上說,希臘神話更像‘人話’。”[15]對人文學的重視,反映著文藝複興時期世俗精神和人格意識的覺醒,人們正在走出中世紀基督教觀念的迷霧,開始用世俗人的眼光去看待人生和社會,開始形成一種新的人生觀和價值觀。這種“人文學”古典文化所表達的、為人文主義者所宣揚和傳播的新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就被稱作“人文主義”。
人文主義者是由形形色色的人物組成的,其成分非常複雜,其中有品學兼優者,也有趨炎附勢之輩;有精明幹練之人,也有迂腐不堪的書呆子。這些人的觀點並不全都相同,甚至在一個人身上也會出現不同的甚至是相互矛盾的思想傾向。但在人文主義者的意識和行動中卻不同程度地體現了一些進步的、與中世紀不同的思想和價值觀,如對人生意義的肯定,對人及其潛力的信任,對人的活動的讚賞以及對自我的強調等。人文主義實質上指的就是這樣一種新的時代精神。
二、人文主義的特征
人文主義的特征有以下數種表現。
第一,肯定和讚揚人的價值和尊嚴。這是人文主義的核心特征。人文主義者認為人是有能力的,人能夠發展自身,從而獲取各種優秀品質,不斷向完美接近。人文主義對人的讚頌與中世紀教會對人的貶抑形成鮮明的對照,在中世紀教會看來,人是罪惡、卑微、消極的存在,隻有上帝是完美的。奧古斯丁認為,上帝是全知全能全善的,而人是卑微的,人具有天生的原罪,有罪的人不是完美的,人在上帝麵前軟弱無力,人唯有靠上帝的恩惠才能得到拯救。一切都是命定的,沒有天命,就連一根頭發也不會從頭上掉下來。意大利人文主義者皮科(Giovanni Pico della Mirandola,1463—1494年)在《論人的尊嚴》中宣稱,上帝賦予了人按照自己的意誌塑造自身的能力,人可以下降為動物,也可以上升從而成為與上帝相似的東西。不僅文學、哲學歌頌了人,而且繪畫也歌頌了人。例如,畫家拉斐爾(Raffaèllo Sanzio,1483—1520年)不是像中世紀那樣把人描繪成遲疑不決的、受折磨的人,而是把他們描繪成溫和的、聰明的和高尚的人,他的聖母像表現的也是人間母親的善良賢淑。拉斐爾所要表達和歌頌的是人之美以及人性之美。人文主義提升了人的地位。
第二,倡導樂觀向上的人生觀,重視人的能力而非血緣、門第、財富等因素。人文主義反對消極悲觀、無為的宿命論,認為人有能力決定個人的命運,人的能力發展得越充分,就越有能力戰勝命運的肆虐。人文主義對人的看法更加樂觀和自信,認為個人的能力及其發展是獲得成功、榮譽和較高社會地位的主要依靠。人的偉大與高貴不在於其血緣、門第、財富等因素,偉大與富貴不是先天生就的,而是通過個人發展、個人奮鬥後天造就的。人是積極有為的而非消極無為的。
第三,宣揚人的思想解放和個性自由。中世紀神學宣揚人對教會的教義教規的絕對信仰和盲目服從,而人文主義與這種權威主義做法相對立,要求把人從教會的教義、教規和其他教條的束縛中解放出來,如同英國史學家西蒙茲(Symonds)所言,“這是思想大解放”,“人們競相擺脫控製,紛紛批判循規蹈矩,全都熱衷於自由自在的古風,對審美觀有了新的認識,不顧一切地要為自己爭取不受權力約束的自由天地。人們是如此精力充沛和自有主見,都感到了探索的愉快。沒有他們不敢麵對的問題,沒有他們不願按他們的新認識來加以修正的公式”[16]。
第四,肯定現世生活的價值和塵世的享樂。這是對中世紀禁欲主義和來世說宗教教條的背離。來世說以今生受苦受難作為來世歡樂和永生的條件,使人克製甚至泯滅人生各種合理的欲望與追求。人文主義者將天國的幸福和歡樂移至人間,要求人們追求現世的幸福和歡樂,將虛無縹緲的天國放在一旁。北歐人文主義者伊拉斯謨(Desiderius Erasmus,約1466—1536年)問道:“如果你把生活中的歡樂去掉,那麽,生活成了什麽?它還配得上稱作生活麽?”[17]
第五,重視教育對人的發展的作用。人文主義者主張通過教育來培養具有多種造詣的全麵發展的通才。人文主義者認為中世紀教育是職業性的,是狹隘的,不能使人的各種潛力得到充分的全麵的發展,他們主張傳授古典學問,讓學生接受廣泛的人文學科教育,目的在於培養頭腦發達、能寫善辯、風度優雅、體魄強健的經世致用之才,以適應豐富多彩的社會生活的需要。教育是一種後天的、人為的力量,對教育的重視也是對人的力量的自信,即人有能力造就完美的人。
第六,曆史觀發生變化。曆史不再被看作天意的實現,而是人類努力後成功或失敗的產物。人成為曆史的主體,曆史是人創造的。人文主義者都具有強烈的曆史感,這種曆史感與他們強烈的自我意識和追求青史留名的個人願望相結合,使他們往往把自己視為曆史過程中的一分力量,他們力圖以自己的力量去影響曆史,去建功立業,以名垂青史,讓後人景仰。
第七,批判經院主義,要求致力於對人的問題的研究。人文主義者尖銳地抨擊經院哲學一心撲在邏輯範疇和形而上學的問題上,攻擊它的抽象推理脫離人的豐富多彩的日常生活。意大利早期人文主義者彼特拉克指責經院哲學總是準備告訴我們那些對於豐富我們的生活“沒有任何貢獻的東西”,而對“人的本性,我們生命的目的以及我們走到哪裏去”這些至關重要的問題卻不加理會。他認為人們應該把他們的腦筋轉到人生和社會問題上去,而不要花在討論抽象空洞的問題上。在人文主義者看來,人文學是關注人生世事的,應以之取代空洞無用的經院哲學。
第八,倡導新的治學方法。人文主義者在研究古典文化的過程中,逐漸發展起來一種語言的和曆史的考證方法。這是人文主義的重要成就。人文主義者以研究古典文化為使命,他們發現不少古典著作在中世紀由於抄寫錯誤和被人為篡改等已經麵目全非,令人生疑之處甚多,於是他們就盡力搜求原始的資料,通過對語言文字的考證比較,以校正後世出版的古典著作,力求從語言文字上重現古典著作的本來麵目。同時,他們還從古代作者所處的社會條件出發,曆史地和批判地理解把握作者的思想。人文主義要求用曆史主義的客觀態度去把握曆史,按照過去的本來麵目去理解人類過去的曆史,“正是在對待過去的文化,對待曆史的問題上所持的態度,明確地確定了人文主義的本質。這種態度的特征並不在於對古代文化的特殊讚賞或喜愛,也不在於更多地了解古代文化,而是在於具有一種非常明確的曆史觀。‘野蠻人’並非不了解古典著作,而是不能從當時真實的曆史環境出發來理解這些作品”,“人文主義才算是真正地發現了古代人”。[18]
人文主義的這種治學方法具有強烈的批判性和客觀性,這是一種在任何領域都行之有效的調查方法,是一種新的思維方式和方法,對於清理知識垃圾、為知識的健康發展掃清道路具有重要意義,人文主義“通過新的思維方式和方法,對自然科學知普遍的現實問題產生了影響”[19],對人類後來文化的繁盛做出了積極的貢獻。加林認為,隻有對這種人文主義的治學方法有了深刻的認識,才可以明白:“為什麽文藝複興不僅是藝術家們的時代,而且也是科學家們,托斯卡內利和伽利略的時代;為什麽中世紀進行的關於物理學和邏輯學的非常膚淺和貧乏的討論,隻有經過含義上全新的人文主義教育之後,才顯得具有豐富的內容;為什麽新型的醫生是從語言學校中產生的。由於這種學校中所具有的嚴格的批判精神,也就可以理解笛卡爾對許多問題所持的懷疑態度。我們還可以了解,為什麽意大利文化能對整個歐洲統治近兩個世紀之久並成為產生無數哲學天才的肥沃土壤。”[20]
以上所講的人文主義若幹特征是對眾多人文主義者的思想表現所做的一般性的概括,人文主義不是一個嚴格的思想派別或學說體係,而是一種寬泛的價值追求,一種思想和信仰的傾向。
人文主義的思想特征在人文主義教育思想中有著充分的表現,它們對教育目的論、教育內容論、教育方法論等皆具有深刻的影響。甚至可以這樣說,這些思想特征本身就是人文主義教育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
三、人文主義的時代差異與南北差異
盡管人文主義有若幹共同的思想特征,但在不同時代、不同地域,人文主義也有其時代差異和地區差異。具體而言,意大利前期人文主義和後期人文主義、意大利人文主義與北歐人文主義就有許多不同之處。
意大利前期人文主義主要是指在15世紀初興起於佛羅倫薩的“市民人文主義”(civil humanism)。市民人文主義者強調積極投身於社會生活,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在政府中任職,對城邦政治問題十分關心,他們為共和製度大唱讚歌,他們相信在共和製度中,每個市民都有同等機會參加城邦管理,並通過這種活動獲得個人榮譽,這樣就將個人能力的發揮與城邦國家的發展和繁榮結合了起來,將個人主義與愛國主義統一了起來。市民人文主義者認為人的本性要求人積極投身於社會生活,雄心勃勃、追求榮譽是高尚的,應受到鼓勵,但人的雄心壯誌也應與光耀家族、報效國家一致起來。
到了15世紀末,君主製在意大利占據了統治地位,隨著意大利政治形勢的變化,以市民人文主義為基礎的共和主義價值觀被君主主義價值觀所取代,市民人文主義衰落了,意大利人文主義的發展進入後期階段。這個階段的意大利人文主義更關注君主政治,此其一;其二,隨著新柏拉圖主義的興起,意大利人文主義者加強了對宗教問題的研究。這些研究盡管是初步的,但為北歐基督教人文主義的發生和發展奠定了必要的基礎。
16世紀北歐的人文主義者在許多方麵繼承了意大利人文主義的傳統,如對人的價值和現實生活的肯定,對古典著作的濃厚興趣,對經院主義和教會專製的反感,對教育和普及新知識的重視以及對政治、社會問題的關心等。但北歐社會與意大利社會在曆史背景、文化傳統以及所麵臨的現實問題等方麵的不同,使得北歐人文主義具有自己不同於意大利人文主義的個性。
北歐人文主義最大的特點就是更加關注宗教問題。一方麵,北歐由於在曆史、地理方麵,與意大利相比,受古典異教文化的影響較少,而受中世紀教會的影響較深;另一方麵,教會的腐敗劣跡引起了普遍的不滿,宗教改革運動在醞釀之中。在這種情形下,宗教問題備受關注。北歐人文主義者用人文主義的語言和曆史方法研究《聖經》和早期教父們的著作,目的是擺脫中世紀的錯誤譯本和詮釋,給基督教以新解釋。他們力圖從教會的教義中和活動中清除種種神秘的、煩瑣的尤其是虛偽的東西。因為特別關注對基督教問題的研究以及強調虔敬的價值,北歐人文主義也被稱為“基督教人文主義”。實際上,通過研究古代語言文字來加強對基督教研究的做法,在彼特拉克時就開始了。但一方麵由於實際的需要,一方麵也由於古代語言知識的增長,這一做法在16世紀的北歐人文主義者中形成了更為普遍的風氣。基督教人文主義者批判教會的腐敗劣行,加深了人們對天主教會的不滿;他們否認教會和教皇的絕對權威,認為這種中世紀所確定的權威並無切實的依據;他們推崇《聖經》的權威地位,認為個人可通過《聖經》即“上帝之音”而與上帝直接交流,無須教會做中介;他們希望消除一切有礙虔誠的東西,希望改革教會,回到早期基督教的簡樸狀態中去。基督教人文主義所要求的教會改革是指維護教會統一前提下的內部改革,與後來興起的新教改革不同,但在客觀上,基督教人文主義為新教改革做了重要準備。宗教改革正是基督教人文主義所引發的。
四、人文主義與宗教、科學的關係
人們一般認為,人文主義與宗教距離較遠而與科學距離較近,有人甚至以人文主義“貴人”而宗教宣揚上帝為由而認為人文主義與宗教是對立的。這種認識是錯誤的,實際上就文藝複興時期人文主義、宗教、科學三者之間的遠近而言,人文主義離宗教更近一些而離科學更遠一些。
人文主義抨擊教會甚至教皇,但他們不反對宗教,更不打算消滅宗教。人文主義的“對於人類尊嚴的歌頌,並不意味著反對宗教……大多數人文主義者具有真正的宗教感情”[21]。
人文主義與宗教感情之間並無衝突,不僅不衝突,不少人文主義者尤其是基督教人文主義者反而認為二者是相得益彰的。人文主義者對人的看法與中世紀雖有不同,但這並未對他們的宗教信仰造成妨礙。西方學者阿倫·布洛克指出:“我們是無法回避奧古斯丁筆下人的充滿罪惡的存在狀況與文藝複興時期對人的看法之間的衝突的。因此在奧古斯丁所繪的畫像裏,人是墮落的動物,沒有上帝的協助無法有所作為;而文藝複興時期對人的看法卻是,人靠自己的力量能夠達到最高的優越境界,塑造自己的生活,以自己的成就贏得名聲。但是對人文主義者自己來說,這種衝突卻很少成為問題;他們大多數人繼續把基督教信仰視為理所當然的事,並沒有感到自己對古典的熱情需要與它協調。”[22]
人文主義的宗教性與中世紀的宗教性顯然是不同的,前者人與神共舞,後者神則高高在上。人文主義者眼中的宗教與中世紀教會眼中的宗教的內涵也是不同的。以北歐人文主義者為例,“他們相信宗教是為了人的好處,而不是為了有組織的教會的利益,甚至也不是為了人們所敬畏的上帝的榮譽;他們主要是從道德觀點上解釋基督教。他們認為基督教的許多神學和超自然的因素都是不必要的,即使不是完全有害的。他們很少用任何形式的宗教儀式。他們嘲笑尊敬聖物和出賣赦罪券等迷信。他們承認需要有限數量的教會組織,但是他們不承認教皇的絕對權威,也不承認真正需要有教士作人和上帝之間的中間人。總之,大多數基督教人文主義者所真正希望的是理性高於信仰,行為高於教條,個人超越有組織的製度。他們相信隻要逐漸通過征服愚昧和消除弊端,不必通過激烈的反抗,能夠建立一種樸素而又合乎理性的宗教”[23]。
可見,他們心目中的宗教實為一種道德追求。他們雖然關心宗教問題,但有明顯的世俗傾向。他們反對聖禮、聖物的神秘和迷信觀念,也不像中世紀教徒那樣希望從“原罪”中解脫出來,或把目光盯住上蒼,祈求超自然的恩賜和外來救星。相反,他們中大多數人注重和肯定塵世生活,對自己的能力充滿信心,相信可以通過追求知識和道德目標達到自我解救。在他們心目中,現實的道德和社會問題比來世或者彼岸的事更為重要。他們所關心的首先是基督教中的倫理內容,注意的中心與其說在靈魂拯救方麵,不如說在人的向善和社會風尚改良方麵。[24]他們極為重視道德建設,認為道德問題是解決社會問題的關鍵。
人文主義與科學的關係比較複雜。人文主義者關注的是治人之學,對自然事物並不十分感興趣;對中世紀經院哲學的反感導致他們厭惡係統的、抽象的思維方式,而係統抽象的思維方式對認識自然是絕對必要的;他們關於自然的許多觀念還受古代權威的束縛,有不少錯誤之處。基於此,有人甚至認為人文主義阻礙了科學的發展。這種看法有一定道理,但並不確切。因為從另一方麵看,首先,人文主義者對世俗事物的重視,喚起了人們研究自然事物的興趣;其次,他們對古籍的發掘、整理和出版,為人們繼承古代的哲學和科學成就提供了便利;最後,如前所述,人文主義的不受權威約束的、實事求是的治學方法也為人們超越過去關於自然的知識成果奠定了重要基礎。
相對而言,文藝複興時代是“人文學”繁盛的時代而非“自然科學”繁盛的時代,自然科學的成就並不多。科學革命是在文藝複興時代之後的17世紀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