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教育思想通史(全十卷)(全新修訂版)

第四節 烏申斯基的民主主義教育思想

康斯坦丁·德米特裏耶維奇·烏申斯基(Константин Дмитриевиу Ушинский,1824―1870)是19世紀俄國著名的教育家。他出身於土拉的一個小貴族家庭,10歲前在父親的莊園裏接受家庭教育。1833—1839年,在諾夫格勒—密維爾斯克中學讀書。1840年,他進入莫斯科大學法律係學習。在大學裏,他接觸到進步的思想,並對教育產生了興趣。

1846年,烏申斯基被聘為雅羅斯拉夫法律專科學校的代理教授。他的講課充滿了民主和進步思想。1848年,他因拒絕沙皇政府教育部送審講授提綱的命令被解聘。後來,他做了幾年小官,擔任過加特欽孤兒院的學監。1857—1861年,他發表了《論教育書籍的益處》、《論公共教育的民族性》、《學校的三個要素》等論文,在教育界產生較大的影響。

1859—1862年,烏申斯基擔任斯莫爾尼女子寄宿學校的學監,同時擔任《教育部公報》的編輯。在這期間,他對這所學校的生活製度和教學進行了重大改革,例如,廢除等級製限製、統一教學計劃、采用俄語教學、允許學生節假日回家等。他因此引起統治階級恐慌,被派遣出國研究外國女子教育和編寫教育學教科書。

1862—1867年,烏申斯基在國外考察、研究外國教育狀況,實際上等於流放。在這期間,他編寫了《祖國語言》及其教學指南,並完成了代表作《人是教育的對象》前2卷,並為第3卷搜集了資料。1870年,年僅47歲的烏申斯因患肺結核去世。

一、教育思想的理論基礎

烏申斯基的教育思想是建立在他的哲學、政治學和心理學基礎上的。

(一)哲學觀

烏申斯基曾經說過,教育學建立在一定的哲學觀點之上,基本上是一門哲學科學。他在《人是教育的對象》《教育人類學資料》等著作中始終把哲學作為論述教育問題的出發點。

烏申斯基精通英語、法語和德語。他認真研究了各個曆史時期,特別是近代哲學家的思想,例如,德國哲學家康德、黑格爾、費希特、謝林、赫爾巴特,英國哲學家培根(Francis Bacon)、洛克、休謨、斯賓塞,法國哲學家笛卡兒、盧梭、霍爾巴赫(Paul Henri Dietrich,baron d’Holbach)、狄德羅(Denis Diderot)等。在廣泛研究的基礎上,他形成了自己的哲學觀。

首先,他批判了以謝林、黑格爾為代表的唯心主義。他認為,唯心主義是一種能把人引向巫術和偶像崇拜的力量。它無助於自然科學的進步。他說,如果唯心主義哲學沒有造成過多的錯誤,如果在唯心主義哲學中常常可以聽到卓越的真理,那麽僅僅是因為它暗中吸取和熟悉了經驗,如果它脫離了經驗,就會陷入窘境。對唯心主義哲學的泰鬥黑格爾的哲學,烏申斯基在肯定其辯證法的同時,批判了他的唯心主義:“黑格爾哲學具有某種蒙蔽的性質,以致一個人陷入黑格爾哲學以後,就不再記得還可以用別的方法思維,因為他不能擺脫這些引申到無窮的和無論他走到哪裏都永遠為他效勞的辯證形式,並且不能以樸素的、健全的觀點來從旁觀察這些辯證形式。”[12]

其次,烏申斯基高度評價了唯物主義哲學。他認為,唯物主義促進了一切領域中科學思想的發展。他還批判了庸俗唯物主義把精神和物質等同起來的“同一的哲學”。他指出,“事實”存在於我們之外,並且不以我們為轉移。哲學既應該研究存在於人之外的事實,也應該研究人的心理現象。烏申斯基進一步認為,自然界和社會中的事實是不斷運動和發展的,運動或發展是一個不斷由低級向高級發展的過程。運動和物質是不可分的,一切運動都以物質為前提。他否認運動的外部推動力,認為物質內部的力量推動物質運動。這種運動和發展的觀點構成他的社會觀和自然觀的基礎,同樣,也是其教育學體係的基礎。

在認識論上,烏申斯基是唯物和唯心兼有的。在認識自然界、社會等方麵,他認為世界是可以被認識的,外部感覺是認識的源泉,檢驗知識是否可靠的唯一標準是事物的本身。在世界的本質、“始因”“上帝”等方麵,他表現出不可知論。可見,烏申斯基基本上是沿著唯物主義道路前進的,但他是一個“羞羞答答的”唯物主義者。

(二)社會政治觀

烏申斯基在莫斯科大學讀書時期就非常關心俄國的社會問題,積極參加進步的學生團體活動。他勇敢地捍衛自由和民主,是進步的大學生小組中的核心人物。在青年時代,他立誌拋棄個人的幸福,為祖國和人民的未來而奮鬥。他的一生實現了這個諾言。

烏申斯基看到了農民的悲慘遭遇,公開為廢除農奴製而鬥爭。他指責農奴製度和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對勞動者不但是一種經濟和法律的迫害,而且也損害了他們的個性。他認為,真正的勞動應該是自由的,而不是為別人利益而進行的強迫勞動。他說:“機器和動物在做工,黑人唯恐監工的皮鞭,並不期待自己的勞動對他們有任何好處,也在勞動……資本家隻是在盤算怎樣花掉他的資本收益,而不是在勞動。商人哄騙顧客,官吏搜刮別人的錢財,裝滿自己的腰包,賭棍辛辛苦苦偽造賭牌,他們都是在行騙。”[13]在資本主義生產中,人的精神和道德發展與社會經濟不一致,人性受到了摧殘。勞動者因為貧窮而變得粗野,資本家由於財富而變得愚蠢。兩者都接近了動物的狀態。

烏申斯基還指出沙皇政府禁止言論自由,當時的俄國是“監獄”。他要求從根本上改變這種狀況,並提出法製和人民權利要由人民自己來維護。但是,作為資產階級民主主義者,一方麵,他對沙皇政府及其政策表示不滿;另一方麵,他主張用和平改良的手段推動社會和個人的發展。

這種民主主義觀貫穿在烏申斯基的整個教育學說之中。

(三)心理學思想

烏申斯基認為,心理學是教育學的源泉,教育的主要活動是在心理和心理—生理現象的領域內進行的。他的《人是教育的對象》就是一本教育心理學著作。

烏申斯基的心理學和哲學、生理學、人體解剖學是緊密聯係在一起的。19世紀中期,歐洲心理學界存在兩個派別:一個是以德國赫爾巴特和貝內克(F. E. Beneke)為代表的理性心理學;另一個是以英國貝恩(A. Bain)為代表的經驗心理學。烏申斯基比較讚同經驗心理學。他認為,心理學的問題決不能形而上學地來解決,而一定要通過實驗。但是,他指出,我們不可能把某一西方心理學理論全部照搬過來。因為每一種理論都有對的和錯的部分。他在廣泛研究各種心理學和生理學理論以及自己的哲學思想的基礎上,建立了獨特的心理學理論。

烏申斯基認為,心理學與宗教不同,它是一門實踐科學。心理學依據的是事實,而不是信仰;是確實存在的東西,而不是可能存在的東西;是明確的知識,而不是不明確的感知。但是,它與宗教的關係非常密切。因為,一切宗教體係不僅產生於人的心靈需要,而且,它們本身也是獨特的心理學教程。因此,不借助於各種宗教體係,就不可能搞清楚全人類的心理學。可見,烏申斯基並沒有完全擺脫宗教的影響。

烏申斯基按照古老的劃分方法,把人的心理活動分為意識、情感和意誌三個方麵。並從教育的角度分析了注意、興趣、記憶、思維、情緒、意誌等在教學中的作用。

1.注意和興趣

烏申斯基非常強調注意在教學中的作用。他說:“要使印象能夠變成感覺,注意是完全必要的,因為注意是唯一的一個門戶,外在世界的印象,或者說近一些的,神經機體的狀況的印象,都要經過這個門戶在心中引起感覺來。”[14]

烏申斯基認為:注意“是整個心靈在其某一種活動範圍內(即,或在意識範圍內,或在意誌範圍內,或在內部感覺範圍內)的集中能力”。[15]他把注意分成積極注意(隨意注意)和消極注意(不隨意注意)。他認為,注意力的培養對學生的學習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他指出,兒童的積極注意比較薄弱,消極注意有時很強。但是,一切教學工作都要建立在積極注意的基礎上,它在學習過程中特別重要。因此,教師必須培養學生的積極注意。

烏申斯基認為,興趣是使注意集中的一個重要因素。如果學習沒有任何興趣,通過強製的力量來進行,必然挫傷學生的學習熱情。但是,教師又要善於培養學生的興趣,使其不僅把注意力集中於他們所喜愛的東西上,而且也能集中於他們不喜愛的東西上。這是教學中的一對矛盾。

2.記憶和識記

烏申斯基認為,記憶的功能是要把通過注意這個門戶所感受的印象保存起來。它具有三種含義:“(1)記憶是保存以往感覺和表象的痕跡而且日後重新意識到它們的能力;(2)記憶是一種心理—生理過程,借助於這種心理—生理過程,我們再現從前為我們體驗過的感覺;(3)記憶是上述能力和上述心理—生理過程的結果,也就是說,它是我們記得的一切東西的總和。”[16]在烏申斯基看來,隻有同時從這三個方麵考慮,才能得出有關記憶的正確觀點。

烏申斯基認為,教學是以記憶過程為基礎的,因此,教師必須深入研究兒童的記憶過程和記憶在教學過程中的發展規律。他把記憶分為邏輯記憶和機械記憶,把識記也分為邏輯識記和機械識記。其中邏輯識記在教學過程中占主導地位,但它又不能離開機械識記。在教學過程中,教師要善於用不同的方法對待各種類型的記憶。

3.思維

烏申斯基認為,思維與判斷能力是人所特有的,是人類認識自己和外部世界的最高能力。在教學過程中,思維既是教學的對象,又是教學的基礎。因此,應該根據思維過程的心理規律組織教學。

4.意誌

烏申斯基認為,學習過程是學生克服困難的過程,因此,意誌在教學中具有重要的作用。但他並沒有刻意界定什麽是意誌,分析了生理學意誌論、力學意誌論、哲學意誌論等有關意誌的理論,指出意誌是不可分解的和合成的,人們隻能對意誌進行分類。他提出意誌是心靈對肉體的一種支配力。在烏申斯基看來,心靈活動的正常道路是自覺的、自由的勞動。偏離這種正常道路有兩種:第一種是意誌薄弱,這是由於意誌軟弱造成的;第二種是意誌的迷誤,這是由於錯誤地選擇目的引起的。意誌薄弱,人就會產生追求最輕鬆的活動的意向。這種意向可直接表現為偷懶,也可以其他形式諸如習慣、模仿、消遣等表現出來。

二、論教育的作用和目的

烏申斯基十分重視教育在社會和個人發展中的作用。他反對沙皇政府的教育政策,認為它不是對人民的“教育”,也不是“進步”,而是“退步”。他堅決要求把國民教育事業交給人民自己來辦。

烏申斯基是以發展的觀點看待人和社會的。他認為,人和社會的發展是統一的,都是曆史的產物。他說:“社會生活是發展所必需的,它引起了這一發展後,社會本身也就隨著這種發展的水平而建立起來,它本身乃是發展的表現。沒有社會就沒有發展。沒有發展就沒有社會。發展是社會的原則。社會是人類發展史的必要的和唯一的形式……發展的人脫離了社會就等於死亡。”[17]但是,他不了解社會發展的基本矛盾,更不承認階級鬥爭和革命是改造社會的途徑。在個人自身的發展上,他認為,通過人的發展過程,人愈接近人的本質和使命。但是,人的性格和觀點的形成決定於他的環境和生活條件。同時,作為有意識的和社會的人,人通過影響自然界、改變自然界,從而改變自己。他特別重視勞動在人的發展中的作用,認為勞動不但以滿足人的需要,還以“擴大需要的範圍”來影響人。而且,勞動是世界上人人唯一可以享受和唯一應該得到的幸福。

烏申斯基把教育分成無意的教育和有意的教育兩種。無意的教育是指大自然、家庭、社會、人民及其宗教和語言,它們對人的發展發揮著強大的作用,也許是對人有最大效率的教育力量。有意的教育是指學校和教育者,它們對人的發展有直接的強大的影響。同樣,教育對社會的發展起重要的作用,烏申斯基說:“公共教育給民族性格的內心深處帶來意識之光,並對社會的發展,社會的語言、文學、法律,一言以蔽之,對整個社會曆史的發展起著有力的、良好的影響。”[18]為此,教育必須有目的地進行,而怎樣確定教育目的是任何哲學、心理學和教育學理論的最好的試金石。他認為,完善的教育可以大大地發揮人類身體的、智力的和道德的力量。因此,教育的目的是培養全麵、和諧發展的人。這種全麵、和諧發展的人除了在身體、智力、道德方麵得到廣泛發展外,還應該具有勞動的習慣和愛好,把個人與祖國的命運結合起來。另外,他也認為基督教賦予一切教育以生命力。因此,這種人還應是一個虔誠的教徒。

必須指出,烏申斯基雖然十分重視教育的作用,但他認為,教育不能決定曆史發展方向。他說:“公共教育不能自行解決生活的問題,它不能引導曆史,而是追隨曆史。開拓未來的道路的,不是教育學,也不是教師,而是民族自己和它的偉大人物:教育隻是循著這條道路前進,它和其他社會力量共同行動,幫助每個人和新生一代走上這條道路。”[19]這種觀點具有一定合理性。

三、論學校的三要素

烏申斯基在《學校的三要素》一文中論述了學校的行政管理、教學和教育的關係。他認為,任何一所學校的活動都由行政管理、教學和教育三個要素組成。正確處理這三個因素及其代表人物(校長、教導員、教師)之間的關係是辦好學校的關鍵。

烏申斯基指出,教師是學校所有成員中最重要的人物,教育目的能否達到全靠教師。他說,無論有什麽樣的規程和教學大綱,無論學校設有什麽樣的機構,不管有考慮得多麽周密的方法,也不能代替教師在教育中的作用。

在烏申斯基看來,在學校教育中,一項非常重要的事情是選擇“主任教導員”(班主任)。教導員的品格對學生心靈的直接影響是任何教科書、道德格言、獎罰製度都不可能替代的。教導員必須兼任教學工作,講授主要課程和大部分課程。他指出,教學是教育的最強大的手段,如果教導員不從事教學,便失去了教育學生最主要和最有效的手段。

烏申斯基認為,學校教育中最重要的一項工作是選擇校長。校長不僅是行政工作者、首長、官吏、他人行動的檢查者,而且還是一個教育者。如果一個校長不僅很少從事全校的教育工作,而且很少從事全校的教學工作,這是非常有害的。他提倡校長應該親自教課,並且在如何保證課堂教學的高質量以及同時對學生產生直接影響方麵成為全校教師的榜樣。校長還應該擔負起建立一個協調的、團結一致的、具有共同意向和信念的教育集體的責任。

總之,校長、教導員和教師都要既做教學工作,又做教導工作,把行政管理、教學和教育工作密切結合起來。隻有這樣,學校教育才能在人的發展中產生巨大的作用。

四、教學論

烏申斯基的教學理論是建立在心理學思想的基礎上的。

在教學目的上,烏申斯基批判了形式教育論者與實質教育論者的片麵性。他認為,知識與能力是相互聯係、不可分割的。他說:“心理學證明了智慧本身不是別的,而是一種組織得很好的知識體係。”[20]因此,教育者在教學過程中應該把傳授知識和發展能力結合起來。“無論是智力的鍛煉也好,是語言的練習也好,都應該在一些實在的和有益的知識上麵來練習學生的智力和語言的能力;這些練習的主要目的應該是知識本身的充分的掌握和清楚的表達,同時附帶地既練習了智力,又練習了語言的能力”。[21]

烏申斯基認為,教學必須遵循一些教學原則。

(一)自覺性與積極性原則

烏申斯基認為,學習的自覺性和積極性是學生掌握知識技能的首要條件。為了保證學生學習的自覺性和積極性,教師應該注意教學的科學性和係統性。教師在教學過程中應該具有教學技巧,例如,教學目的明確、講解清晰、語言生動、聯係實際等,使學生始終保持思維的積極狀態。

(二)直觀性原則

烏申斯基認為,教學應該建立在兒童直接感知的具體形象上。這既是與兒童的天性相符合的,也利於培養兒童的觀察力、思維能力。他提出了直觀教學應采納的一些方法,例如,實物模型、掛圖等。

另外,烏申斯基還指出了連貫性原則、鞏固性原則等。並論述了教學組織形式與方法。

在課程設置上,烏申斯基反對古典主義者的觀點,強調實科課程的作用,主張把古典課程與實科課程結合起來。他提倡開設民族語、曆史、地理、數學、自然科學、現代外語等反映社會生活的課程。

在教學過程上,烏申斯基提倡教學要適應學生的心理特點,培養良好的心理素質。他分析了注意、記憶、思維、意誌、情感等心理活動,並具體論述了它們在教學中的地位、作用及培養方法。他還把教學過程分成兩個階段:第一階段包括領會教材、形成初步概念、知識係統化三個步驟;第二階段是學生進行練習,形成技能技巧。

五、論道德教育

烏申斯基十分重視道德教育的作用。他認為,道德教育是教育的主要任務,這種任務比一般地發展兒童的智力和用知識去充實他們的頭腦重要得多。道德教育的主要內容包括愛國主義、人道主義、愛勞動、追求真理、公正、誠實、謙遜、尊重他人、信仰上帝等。

(一)民族性與愛國主義

民族性是烏申斯基教育體係的基礎。他認為,民族性是曆史上每一個民族生命的唯一源泉,一個沒有民族性的民族等於一個沒有靈魂的肉體。一個民族的特點是由本民族的曆史、地理和自然條件形成的。同樣,每一個民族的公共教育在成為國家和民族生活的因素之一以後,應保留自己的民族特色。烏申斯基說:“教育的基礎及其目的,還有教育的主要方向,對於每一個民族來說,是各不相同的,它們由每個民族的特性所決定……隻有在本國人民自己已經奠定了牢固的公共教育基礎的情況下,這種利用才不會起壞作用。可以而且也應當借鑒別國發明的手段和方式,但卻不能借用表現出別國特性的體係。”[22]

在烏申斯基看來,民族性要求把愛國主義教育放在重要的地位。在學校教育中,首先研究祖國的語言、自然、地理、曆史和文學。這些是愛國主義的最好教材。他特別強調用祖國語言進行教育和教學。他指出,語言不僅是教育和教學的基礎,而且是培養兒童愛國主義情感的重要手段。

(二)勞動和紀律教育

烏申斯基認為,人的各種心理現象的發展和形成與人的活動密切相關,而人對活動的需求在勞動中得到體現。隻有通過勞動,心靈才能維持正常的狀態,沒有它,人生就喪失了它的一切價值和尊嚴。因此,自由勞動是隻有人才能享受的幸福。

烏申斯基所說的勞動包括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他認為,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是人的身體和精神健康所必需的。如果在人的活動中把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結合起來,對人的健康最為有益。他把學習看成一項艱苦的腦力勞動,主張培養兒童從事腦力勞動的能力和習慣。同時,教育應當培養人對體力勞動的習慣和愛好,使人能在生活中具有勞動的機會。他提倡農村學校應當組織兒童參加農業勞動,城市學校的學生可以學習手工藝,女孩可以從事家務勞動。

烏申斯基對當時俄國學校的強迫紀律進行了批判。他說:“在舊學校中,紀律是建立在最反常的原則基礎之上——建立在對有權進行獎勵和懲罰的教師的畏懼基礎之上的。這種畏懼迫使兒童處於不僅不合乎他們的本性,而且對他們有害的狀態:呆板,口是心非,在教室裏感到煩悶、苦悶、無聊。”[23]他主張紀律應通過合理的嚴格要求和培養義務感、責任感來實現。

烏申斯基是東正教信徒,因此,他極力推崇宗教教育。他說:“任何生氣勃勃的、富有曆史意義的民族性,都是神在世界上所創造的最美妙的東西,而教育始終隻是從這個豐富而純潔的源泉汲取力量。”[24]“基督教的上帝卻是真理本身”。可見,基督教是他道德思想的基礎,也是德育的重要內容。

在德育方法上,烏申斯基主張把教學和教育結合起來,認為教學是最基本的教育方法。另外,要求教師善於運用說服、強製、表揚、鼓勵、警告、懲罰等方法。

六、論教育學及教育者的培養

烏申斯基認為,教育學不能稱為科學,而是一種學藝。它是一切藝術中最廣泛、最複雜、最崇高和最必要的一種。它不是研究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東西,而是研究實踐的活動。他把教育學分成廣義和狹義兩類:廣義的教育學是教育學者所必需的或有用的知識的匯集;狹義的教育學是教育活動規則的匯集。在他看來,狹義的教育學對教育工作者的幫助不大,甚至是有害的。

在烏申斯基看來,教育藝術依靠許多廣泛而複雜的科學。作為一門藝術,它要求教育者具有才能和愛好。教育者希望從一切方麵教育人,首先必須從一切方麵去了解人。因此,教育學應該吸取一些為了達到目的所需要的知識。他稱這些知識為人類科學,它包括解剖學、人體生理學和病理學、心理學、邏輯學、語言學、地理學、統計學、政治經濟學、曆史學等。他尤其重視心理學,《人是教育的對象》主要是探討人的心理和生理規律。

為了掌握這些廣泛的學科,烏申斯基建議成立教育係。教育係的目的是研究人和人性的一切表現及其在教育藝術上的專門應用。因此,他又稱教育係為“人類學係”。他說,如果我們把我們的健康托給醫學家,那麽,我們就要把我們的子女的道德和心智信托給教育者,把子女們的靈魂,同時也把祖國的未來信托給他們。“如果現在大學裏有醫學係甚至有財經係,而沒有教育係,那麽這隻是表明,直到現在人對他的身體和荷包的健康的珍惜還是甚於對他的精神的健康的珍惜,他對後代的物質的財富的關心,超過對他們的優良教育的關心。社會的教育完全不是不值得為之設立專門學係的小事”。[25]

烏申斯基還十分重視師範教育。他認為,未來教師應該熱愛人民、兒童和教育事業,具有一般科學知識和教育專業知識的修養。因此,他主張在師範學校開設以下課程:俄語、文學、數學、地理、曆史、自然、醫學、農業、教育學、心理學、生物學、分科教學法等。他提出,師範學校應該附設國民學校,師範生必須有一年的見習期。他還建議師範學校設在遠離大城市的小城鎮,使學生接近自然環境。

烏申斯基是19世紀俄國資產階級民主主義教育思想的代表人物。他的教育思想不僅對19世紀後半期俄國的教育改革產生了推動作用,而且對十月革命後蘇聯的教育理論與實踐也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因此,他被譽為“俄國教育科學的創始人”“俄國教師的教師”。他的教育思想不僅有曆史進步意義,而且也有時代意義,在世界教育思想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