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夜迷蹤（5）

李梅在家裏坐立不安地等了一個多小時。今天，她顯然沒心思經營網店了。警察走後，她思考了各種可能性，最後，她跟警察一樣，想到了一個可疑的人——前夫範誌軍。

自己數次將他拒之門外，積累怨氣的範誌軍，會不會幹脆把兒子“拐”走了？警察說了，把範曉光叫醒並帶走的人，極有可能是他認識並熟悉的某個人，不然他不會毫無抗拒地乖乖跟對方走。如此說來，除了範誌軍，還能是誰？！

想到這裏，李梅再也按捺不住，也不願等待警察的調查結果了。她拿起手機，撥打前夫的電話。

“喂，範誌軍，你在哪兒？”她毫不客氣地質問道。

“我在家，怎麽了？”

“在家？今天是周四，你不上班嗎？”

“今天我休假。你有什麽事嗎？”

李梅心想，他半夜三更悄悄摸進來，把兒子帶走，如果在電話裏質問，指定是不會承認的。於是掛了電話，立即出門，打了一輛出租車，前往範誌軍的新家。

這個地方，她之前來過一次，卻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套房子其實是何桂瑤那狐狸精的。關鍵是，李梅就是在這套房子裏，把這對奸夫**婦捉奸在床。那齷齪的一幕，她至今難忘。所以在她心目中，這套房子是髒的，如果不是發生了今天這種特殊情況，她一輩子都不想踏足，更不希望兒子踏足。當然最不能接受的，是兒子跟何桂瑤那**在一起，哪怕他們隻是一起吃頓飯，都讓她覺得惡心。

這座四線小城市本來就不大，十多分鍾後，李梅就來到了這個老小區的門口。她徑直走了進去，找準單元樓後，蹬蹬蹬爬了上去，在501的房門前，猛烈地捶門。

門很快就打開了，何桂瑤一怔，明顯沒想到來者會是李梅。她問道：“你來做什麽？”

李梅老實不客氣地把她往旁邊一掀：“你給我閃開！”衝進了屋內。

何桂瑤氣急敗壞地嚷道：“你幹嘛呀？你們倆都離婚了，你還要來捉奸呀？”

踏進這套房子，李梅還真找到了一年前的感覺，她回過頭，指著何桂瑤的鼻子罵道：“瞧瞧你這個賤貨說的話！你也知道你們是奸夫**婦呀？”

何桂瑤不示弱地說：“瞧瞧你這個樣吧！瘋子、潑婦！你老公就算不跟我**，守著你這個母夜叉，出軌也是遲早的事！”

“我X你媽，老娘就潑給你看！”李梅氣得七竅生煙，像野獸一樣撲了上去，抓住何桂瑤的頭發。何桂瑤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即抓住了對方的頭發，開始拳打腳踢。兩個人撕扯在一起，場麵混亂不堪。

範誌軍從廁所裏衝出來，褲子都沒提好，就趕緊上前拆分倆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把這兩個女人給拉開，但兩個人已經抓扯得披頭散發了，彼此怒目而視。範誌軍把李梅拉到一旁，問道：“你幹什麽？咱們都離婚一年多了，當初也是你非要離的，現在又跑來鬧什麽？”

“你以為我是為了你呀？”李梅冷哼一聲，“兒子呢？你把範曉光藏哪兒了？”

“藏……什麽意思？曉光怎麽會在我這兒？”

李梅懶得跟他說了，她衝進各個房間，一邊喊範曉光的名字，一邊兀自找了起來，把能藏人的櫃子全都打開了。何桂瑤氣憤地指著她說：“範誌軍，你就眼看著這瘋婆子來咱們家撒野呀？她神經病吧？兒子丟了，跑到我們這兒來找！”

範誌軍急了，快步走過去一把抓住李梅的胳膊，瞪著眼睛問道：“曉光丟了？！”

李梅把幾間屋都找過了，沒見到人，此刻接觸到範誌軍焦急的目光，以她對前夫的了解，知道他是沒法演得這麽逼真的，頓時氣勢全無，眼神黯淡下去。

“到底怎麽回事？！”範誌軍吼了起來，“曉光是怎麽不見的？”

李梅黯然道：“昨天晚上，他失蹤了……被一個人帶走了。我以為是你把他帶走的。”

範誌軍現在沒工夫跟李梅計較了，急促地問道：“你看見他被一個人帶走的？”

“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到底看沒看到？”

“他是半夜失蹤的，淩晨三點過。我早上起來，發現**沒人了，曉光也沒去上學，就調了監控來看，發現……”

“等一下，監控？那棟老筒子樓，現在裝監控了？”

“不是，我在曉光的房間裏裝了個監控，監督他做作業的。”

“……那，你通過監控看到什麽了？”

“黑夜裏，一個人走進了他的房間，湊到曉光耳朵邊上說了幾句話，曉光就從**起來，跟著他走了。警察看了這段錄像後，說帶走曉光的，應該是他認識的某個熟人，我就以為是你……”

“你已經報警了？”

“對。”

“現在有結果了嗎？”

“還沒有。”

範誌軍煩躁地抓著一頭亂發，說道：“你可真行呀，李梅。兒子睡在家你都能把他弄丟了，然後不分青紅皂白跑到我這兒來找人。我告訴你，我有好幾個月沒看到過曉光了，都是托你的福！結果你今天來告訴我，他失蹤了！”

李梅埋著頭不吭聲。範誌軍說：“你腦子是怎麽想的？以為是我帶走了兒子？我平時想看他一眼你都不讓，我要是直接把他領我這兒來，你還不把這兒掀個底朝天呀？我惹得起你嗎，李梅？不止我，你那個性，誰都受不了。沒準兒曉光就是受不了你，才跑了的！

何桂瑤在旁邊若有似無地冷哼了一聲。

李梅猛地抬起頭來，說道：“不是！曉光昨天好好的，根本就沒跟我吵架，也沒鬧矛盾！”

“就算昨天沒有，以往呢？你不知道有些東西是聚沙成塔的嗎？如果他長期生活在壓抑的環境下，聚集在心裏的怨氣和不滿就會越來越多。最後，可能隻需要一點小小的刺激，就能讓他徹底崩潰，離家出走！別的不說，就說你在他房間安監控這事吧，虧你想得出來！曉光都14歲了，又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兒！整天被人監視著，他能不壓抑嗎？換成誰，恐怕都想逃離這個家吧！”

李梅呆住了。會是這樣嗎？這個問題，她之前沒有仔細思考過，此刻也有點含糊了。難不成，曉光真是因為受不了我，受不了這個缺失父愛的單親家庭，才離家出走的？可為什麽會選在同學過完生日那天呢？難不成是生日宴上，練俊峰的父母對兒子完整的愛，刺激到了他？

兀自猜想的時候，手機響了。李梅拿起電話一看，是那位叫薛飛的警察打來的。難不成他們找到曉光了？她迅速接起電話：“喂？”

“李梅，你現在在不在家？”

“我不在家，薛警官。曉光找到了嗎？”

對方沉默片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你在哪兒？”

“我在範誌軍——就是我前夫的家裏。”

“你去那裏找範曉光了？”

“對。”

“肯定是沒找著吧。”

聽這口氣，警察似乎十分確定，範曉光一定不會在父親這裏。李梅急迫地問道：“警官，你們到底找到曉光沒有啊？”

薛飛又頓了一下，說道：“這樣，你來一下市公安局城南分局吧。範誌軍跟你在一起嗎，讓他跟你一起來吧。”

這口氣聽起來有點不對勁，性急的李梅說道：“薛警官，我可以馬上就來，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曉光到底怎麽樣了？”

“電話裏說不清楚，你們先來吧。這件事，我需要跟你們倆當麵說。”薛飛掛斷了電話。

李梅拿著發出“嘟嘟嘟”忙音的手機發愣。範誌軍在一旁問道：“警察打來的嗎？他說什麽？曉光找到了嗎？”

李梅茫然地搖著頭：“不知道，警察含糊其辭地不肯說。讓我跟你一起去一趟公安局，要當麵跟我們說。”

“當麵說？為什麽不能在電話裏說？”範誌軍皺起眉頭，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李梅沒有搭話，徑直朝門外走去。範誌軍緊跟其後。何桂瑤在他身後說道：“誒……那我們說好的，今天去……”

“還去個屁！”範誌軍黑著臉說，“我兒子都丟了，還有心情去遊山玩水呀？”

“砰”地一聲響，這對父母急匆匆地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