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華夏自駕遊第一人
高速公路和高速公路也不一樣,在當前的華夏,高速公路還是新事物,人們認識和了解新事物從來都是一個漸進的過程,比如路牌路標等如何設置,道路的標準是怎樣的,等等等等。
華夏建成的第一條高速公路采用的是水泥路麵,這種路麵行駛起來平坦,但噪音很大,而且摩擦力不足,雨天的時候,摩擦力下降嚴重,車輛容易打滑。
春風科學院交通研究所設計出來的高速公路則是在水泥的基礎上再鋪設一層厚度和堅韌程度都很可觀的瀝青,用文學的字眼來描寫就是柏油路。
這種路麵本身扛熱脹冷縮能力強,摩擦力強,比水泥路麵更加平坦,而且噪音很低。這種路麵鋪設標準也是後世經常采用的。
當然,造價是更貴的。
南港-粵城高速的車流量其實並沒有現象中那麽蕭條,反而呈現出繁忙的這麽一種狀態,讓姚遠有一種駕車行駛在十多年後的華夏高速公路上的感覺。
同一個方向三條車道,超車道、快車道、慢車道,各種交通工具嚴格按照規定車道進行行駛,最高時速120公裏,最低時速60公裏,這對現在的車輛來說是綽綽有餘的了。
能輕鬆跑120公裏每小時的車沒多少,除了方向汽車生產的,就隻有一汽奧迪、一汽大眾、上汽大眾、北京吉普等少數幾種合資車,其餘的全都是進口車。
路上最多的就是卡車了,各種各樣的貨車,在這個年代,貨車司機、貨運公司是最喜歡走高速的,因為國道、省道、縣道也要收費!而且,要是運氣不好遇上車匪路霸,那損失更加嚴重。
就更別說走高速能夠大大縮短運輸時間這個好處了,要知道現在的國道、省道、縣道的路況是普遍極差的,很多路段能跑50公裏的時速就算是不錯的了。
高速公路是全封閉的,路況好車速快,安全性大大提高,再加上管理部門全線巡查,可以最大程度地杜絕車匪路霸。
在路上談起這些,林小虎突然說,“高速公路一樣有車匪路霸,就是咱們這條南港到省城的高速。”
姚遠大吃一驚,道,“張書記說搞過好幾次專項行動狠狠地打擊了車匪路霸的囂張氣焰,省內的車匪路霸現象基本沒有了,怎麽現在連高速公路都有了?”
林小虎說,“其實不是什麽車匪路霸,就是沿途村莊的村民。他們把鐵絲網剪掉,在路上擺木頭等障礙物,把車攔下來要說,說這是村裏的路,要交過路費。”
姚遠簡直無語了,法治觀念的淡薄令人感到害怕。
林小虎說,“發生過幾次了,有一次就出事了。從省城開回南港的大巴車沒刹住,撞上了一夥村民放在路上的木頭導致翻車,當場就死了十幾個乘客。省裏震怒,這個事就是省裏下狠力氣整頓車匪路霸現象的動因。”
“真他媽的……簡直是畜生。”姚遠破口大罵。
林小虎說,“那些村民一般要幾十塊到一百多塊過路費不等,其實都是農民,他們沒有打劫車上的乘客,隻朝司機收過路費。”
姚遠騰出一隻手點了根煙,說,“百八十塊錢害了十幾條人命,可悲可歎可恨。”
“阿遠,百八十塊錢可不算少,很多農民一年到頭的收入也不過一千多塊錢。”林小虎頓了頓,繼續說,“針對車匪路霸的嚴打之後一段時間裏情況得到了改觀,當時參與攔車的幾個農民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判了死刑,連登了好幾天的報紙,起到了震懾作用。”
他微微搖了搖頭,“可惜,這事過去不到三個月,就有出現上高速公路攔車要錢的。這一次有些農民就開始動了腦筋。”
“想了什麽辦法了?”姚遠感到自己和現實生活脫節有些嚴重,頗有些期待地問。
林小虎苦笑著說,“有一個村子在村長的帶領下,用水馬像模像樣地把路給攔住,掘開了路邊的防護欄、鐵絲網等,清了一塊空地出來搭了一個簡易的收費站,村裏會計就坐在收費亭裏正兒八經地對過路車輛進行收費!”
姚遠都呆了。
林小虎歎為觀止地說道,“他們還專門跑去收費站打聽收費標準,搞了一個價目表出來,明碼標價童叟無欺,甚至還給蓋紅章的收據!”
“你可能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搞得很正式,過路的車輛和司機居然沒有懷疑,也可能是司機們習慣在各種道路被收費對此見怪不怪。後來就是因為他們跑去收費站詢問收費標準,當時的工作人員覺得奇怪就多問了幾句,這才發現端倪。那個時候,那個村子弄的假冒收費站已經開張一個多月了,據說收了一百多萬的過路費。”
姚遠更呆了,忙問,“就是這條高速公路?”
林小虎點了點頭,指了指前麵,道,“過了那龍收費站幾公裏就能看到‘遺址’,那裏的防護欄和防護網明顯要新一些,後來修回來的。”
對講機裏忽然傳來肖雲的聲音,他說,“虎哥,你說的這個不算什麽。我知道一個事,外省發生過村民圍攻收費站鳩占鵲巢的事情,那個簡單粗暴簡直讓人震驚。收費站的保衛股有槍的,他們都不怕。還有啊,還發生過路匪搶劫收費站的案件,那是真正的匪徒,在剛入夜的時候進行搶劫,收費站一個白天的收入全沒了。”
原來後車上的肖雲和鐵鋒是能夠通過對講機聽到前車的交談的。為了緩解路途的疲憊,用於兩車聯係的對講機都開成了持續通話模式,等於是建立了一個聊天頻道了。
姚遠沉默不語,如果林小虎和肖雲不說起這些事情,他的思維是一定會習慣性地代入二十年後的那個社會環境。
他強烈地感受到了人們法治意識亟待加強,政府對社會治安的管理亟待加強,相關部門以及相關政策亟待改變,等等等等,這是一係列問題。
比如國道、省道、縣道的收費問題,地方政府不管用什麽方式籌措的修路資金,都會在自己的地界上建收費站進行收費,每個地方的標準都不一樣。
林小虎知道姚遠想到了什麽,他說,“前幾年,就說咱們南港地區,從市區到西海縣城,前後不過二十公裏的國道,卻有一個收費站,這個你是知道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進入西海縣地界了所以要交費。往西開三十多公裏進入另一個縣,也要過收費站收費。”
“每個縣、縣級市的交界處,都設有國道收費站,我了解過,這是因為國家要求每個縣負責維護界內的國道,收過路費就是做這個用的。但是在實際操作過程當中,亂收費的現象很突出,而且本該用於維護國道的錢也大多被挪用。”
頓了頓,林小虎說,“你當時提了這個問題,沒過多久,市府就把南港地區所有的收費站都撤了,把地區內的所有國道的管理維護進行統一管理,使用市裏統一的道路建設維護資金。但隻是咱們南港地區,其他地方依然是老樣子。”
姚遠看著不斷被他超過的各種貨車,感慨著說,“你們看這些裝滿了貨物的貨車,如果把公路比作經濟血管,這些貨車像不像血液。太像了,血液流動得越快,經濟成長就越快,咱們這個已經很古老的祖國才能更快地煥發新生,咱們的民族才能更快地實現偉大複興。”
“打通交通瓶頸,不但要大規模修路,還要規範道路的使用,降低通行成本,現在看來可能會影響到當地政府的財政收入,但從長期來看,是更加能夠刺激當地經濟發展的。”
“稅製改革了,國家財政的情況得到了極大的改善,之前和夏主任聊天的時候提起了教育投入的問題,聊到了民辦教師身份和待遇的問題,但是卻沒有注意到公路這塊的問題。”
他重重地舒出一口氣,感慨一句,“經濟要發展,我輩任重而道遠呐!”
“咱們剛起步嘛,飯要一口一口地吃,急不得,也急不來。”肖雲老大人一樣的口吻說。
自從進修完了之後,肖雲這個昔日以香港社團話事人為奮鬥目標的小混混簡直變成了第二個人,說話帶成語帶歇後語了,會講道理了,看事情能看到一些本質了。
肖雲完成進修不久,姚遠卻卸任了,姚遠希望他留在總部集團工作,還是在董事局辦公室裏,可以學到很多東西,發展前景好待遇好,但是肖雲鐵了心跟著姚遠,無奈之下姚遠隻能讓他跟著自己。
因為卸任之後,姚遠身邊的人的開支是需要他自己來負責的,除了林小虎和鐵鋒,前者本身就是春風集團副總裁,後者則是情況特殊,有兩個編製。
肖雲要跟著姚遠,編製再掛在總部集團裏就不合適了,企業要走上正規化發展的路子就不能處處搞特殊。這不是姚遠要出多少錢的問題,再多的錢他都出得起,而是對肖雲來說,他的選擇是會決定他未來的發展路子的。
在總部集團工作的話,一般來說,他會在總部機關工作個兩三年,然後下到基層公司擔任中高層管理人員,這樣一來發展空間就很大了,以後成為執掌一方的高層領導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如果他要跟著姚遠,身上的私人烙印會越來越重,留給他的選擇是不多的,因為以後想要回總部集團上班,一樣要從頭開始,頂多就是起點比別人稍高一些。
姚遠對他是闡明了利弊的,畢竟他身邊的兄弟,就肖雲最年輕,目前也隻有肖雲還處於起步階段。
但是肖雲執意跟在他身邊的情況下,他也不好勉強,隻能由著他了。肖雲的說法很簡單——就是為了給遠哥當助理才去進修的,要是不跟著遠哥,那學費和死掉的那麽多腦細胞就白費了。
一個因為不喜歡讀書而混社會的小混混,因為大哥的一句話生生把自己逼成用三年時間學完中學和大學部分課程的狠人,也算是一段佳話一個很能激勵人的例子了。
話說回來,有肖雲這個話嘮在,路途不會感到悶。要知道,林小虎本來就話少,鐵鋒更甚,姚遠甚至記得,自從他來了之後,說過的話是可以數出來的。
經常跑長途的人都知道,一路上有人說說話時間過得快,不容易悶也不容易疲憊。
其實林威也想跟著的,但是實在是脫不開身,隻能羨慕嫉妒恨地看著狗日的阿遠出發自駕遊。
姚遠卸任了,林威身上的壓力是更大了的,他要替姚遠看好春風集團,這麽大一個企業聯合體的賬都是他管,他的助理團隊已經膨脹到了三十多人,即便如此,林威依然忙得不可開交。
要知道,姚遠最忙的那段時間,除去警衛分隊,他的助理人數也沒有超過十個人。
可見林威要管的事是多麽的多。
堂堂華夏首富還要幹那麽多活,隻能說是天選打工人了。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麽忙的情況下,林威居然自學研究生課程準備讀研,說活到老學到老,反而是徹底把找對象這個事拋到了腦後。
這讓姚遠不敢麵對他的父母了,就這麽個兒子,混好了,華夏首富了,卻連個對象都找不到……
林威精於算計,指的是他算賬很厲害,可是姚遠卻越來越發現他算不明白自己人生這本賬。
實際上,如果林威願意,完全可以組建一個精銳的團隊,聘請幾位精英職業經理人來替代自己,他也可以像姚遠這樣卸任過瀟灑的日子。平時他總開玩笑說姚遠壓榨他,其實是他打心裏喜歡上了這種忙著工作的生活。
歸根結底是他內心深處的自卑感依然在起著作用,隻有在這個位置上做事了,才能壓製自卑感,才能淡化自卑感,年少時形成的自卑感並不容易克服,即便他已經是華夏首富,但也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而且有著不出色的體貌特征。
這一方麵,卻隻有姚遠看得到,連林小虎也不知道林威的內心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麵。
林威早已經財富自由了,他的錢同樣是幾輩子都花不完,等到他徹底放下心底自卑感的那天,不用別人說,他自己就會換一種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