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靠讀心屢破奇案

第41章 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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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溫遠心情愉悅地回了王府, 當即便進了書房,寫了封信差人送進宮裏。

江溫行收到信時,還頗有些意外, 阿遠這動作挺快呀。

他展開信,就見上麵寫著一行霸道的字。

吾已成功說服侯爺讓沈姑娘到大理寺任職,還請皇兄盡快擬旨。

江溫行哭笑不得, 隔著信紙他都能感受到江溫遠的囂張和得意。

果然即使麵對外人再沉穩冷靜,到他麵前都是個傻小子。

江溫行一麵笑著, 一麵擬了聖旨,派遣宮人送去南陽侯府。

宮人騎馬行至南陽侯府, 聲勢浩大,讓其他的高門候府震驚至極。

一日之內,候府裏兩位後輩皆加官進爵,這在大雲曆史上前所未有。

更何況,其中一位竟還是個姑娘!

聖旨剛剛到候府門前,消息便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

各位官人在驚訝的同時,更多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一個女子入職大理寺, 又能堅持多久呢?

到頭來莫約會變成一個笑話。

沈瑤桉不知道自己的事跡有多驚天地泣鬼神,她得到了消息, 連忙從思漓院跑出來。

老太監站在正堂前的台階上,待她跑到麵前,才將聖旨展開, 嘶啞著聲音道:“南陽侯府沈氏聽旨——”

南陽侯府一行人齊齊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 詔曰,南陽侯府沈氏, 協助大理寺破獲懸案, 頗有天賦, 因特此征招,即日入大理寺任職,欽此——”

“臣女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沈瑤桉叩首,起身後雙手舉到頭頂。

老太監輕輕將聖旨放到她的手上,語重心長地道:“沈姑娘,你可是大雲第一位被朝廷正式啟用的女官,莫要辜負了陛下和殿下的期望啊。”

“臣女明白。”沈瑤桉接過聖旨,仿佛有一股暖流沿著明黃的卷軸傳到了她的手上。

她明白,這聖旨裏是陛下的殷切期盼,也是殿下對她的信任。

這道聖旨前無古人,可她既然接下了,便願意做那個開先河的人。

她會向天下證明,女子也可獨當一麵,有一番事業。

雖千萬人吾往矣。

她有這份勇氣,亦有這份決心。

老太監望見小姑娘熠熠生輝的眼眸,便知她有抱負,有野心,應當不會叫兩位失望。

他頗為欣慰地點頭,待眾人起身後,做了個揖,方帶著宮人離開。

沈瑤桉捧著聖旨,既興奮又緊張。

仿佛回到了她當年第一次穿上警服,踏入警局大樓的那一瞬間。

未來也許是無法預料的,但她可以走好腳下的路。

可候府裏的兩個男人卻心事重重。

沈珺意搖搖頭,這下南陽侯府可真真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沈君漓搖搖頭,小團子入職大理寺的消息若是傳開,日後怕沒有公子敢上門提親了吧?

沈瑤桉一路哼著小曲兒回了思漓院,在石桌旁坐下。

青桃粉芸見她回來了,先是去膳房裏端了幾盤點心來,又給沈瑤桉沏了杯花茶,才站到一旁候著。

青桃見她喜滋滋的,便好奇地問道:“姑娘這是遇到什麽喜事了嗎?”

沈瑤桉喝了口茶,點點頭道:“確實遇見喜事了。”

粉芸也有些好奇地望來。

“從明日起,我就要去大理寺任職了。”沈瑤桉決定同她們分享喜悅。

“大理寺?!”誰知兩姑娘聞言,皆麵露驚訝。

沈瑤桉這才冷靜了些,唉,她怎麽忘了,青桃粉芸是土生土長的大雲人,怎能理解她的選擇呢?

但兩姑娘也隻是驚訝了一瞬,便頗為通情達理地道:“無論小姐做什麽,我們都會支持的。”

“傻姑娘。”沈瑤桉笑道。

她低頭細細品著花茶,睫毛微動,心生感慨。

現在想來,除了一開始穿越而來時,有些驚心動魄,也曾為嫡小姐的身世歎息過,如今卻都在慢慢變好。

她身邊有青桃粉芸兩個貼心的丫鬟,也有雖然遲到卻很溫馨的親情嗬護著,現在也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未來的日子應當會更好。

沈瑤桉想著想著,嘴角又忍不住上揚。

一片梨瓣忽地落到茶杯裏,她愣了愣,抬頭望去。

滿樹繁花,良辰美景。

她忽然想起,王府裏的梨樹似乎也有這般繁盛,雪白一片。

那日她於古琴上移開目光,望進了一雙深邃的眼眸裏。

不可否認,那時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江溫遠……

她輕輕念著這個名字,聲音裏有幾分欣賞,還有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眷戀。

“錚錚錚——”一陣琴音忽地響起,打斷了沈瑤桉的思緒。

她側頭聽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奇怪。

這些時日經常能聽到樂聲,皆是古琴,曲子卻不盡相同。

可這候府裏,沈君漓和沈珺意都鮮少彈琴,哪裏來的琴聲呢?

前幾日她未將這事放在心上,伴著樂聲睡得昏昏沉沉,如今倒想起來問了一問:“青桃粉芸,你們可知是何人在奏樂?”

兩個姑娘卻有些驚疑地望著她,道:“姑娘,咱們這候府不遠處就是琴音閣,琴音閣裏都是學習琴藝的姑娘,你以前也去過的呀。”

經她們這麽一提醒,模糊的記憶才浮上心頭。

大雲是一個比較開放的國家,女子雖不參政,卻可以學習其他技藝。

大雲還專門為女子設立了學堂,稱為十二閣。

十二閣彼此獨立,又相互聯係,主要教授十二種技藝,琴音閣就是其中之一。

在琴音閣學習的女子,若是成績優異,並且順利通過樂府特設的考核,便可以進入樂府,成為樂娘,為宮廷演出。

而其他閣也是一樣的。

這在大雲是一件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因此很多高門貴女都曾去十二閣學習。

但鮮少有人真正留在樂府任職,大多數成績優異的女子,到了一定年紀,依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入夫家,從此銷聲匿跡。

而那些真正被選入樂府的女子,大多是百姓人家。

沈瑤桉回憶了一會兒,才笑著搖搖頭,道:“時間太久了,我還真有些忘了。”

青桃粉芸卻以為她是想起那些傷心往事了,遂也不再糾結。

畢竟當年姑娘在琴音閣學習時,琴藝了得,曾叫先生們讚不絕口。

可後來,鄭隱卻斷了她去琴音閣學習的路。

青桃隻道:“想來是快到樂府挑人的日子了,姑娘們也就練習得勤快了些。”

沈瑤桉點頭,未再繼續這個話題。

太陽的影子漸漸偏西,暖黃的光斜斜地照過水麵,映入清池旁的亭台樓閣。

身著花衣的姑娘們或坐或立,纖纖細手撫過琴弦,琴音便如潺潺溪流般從指尖瀉出。

那曲聲有時低吟婉轉,有時高亢奔放,或像嬌羞著吟情詩的少女,或像執劍走天涯的俠士。

琴音如畫,亦如人生,千姿百態,紛紛雜雜。

姑娘們撫低頭撫琴時,微風帶著飄**的花瓣輕輕柔柔地落到她們身上,吹起如墨的發絲。

一曲彈完,姑娘抬起手,攏了攏被吹亂的頭發。

旁的人說了些什麽,姑娘抬頭笑了笑,露出漂亮的酒窩。

池水邊的歡聲笑語穿過亭台樓閣,傳入琴音閣深處。

一幫匠人正圍著一片盛開的蓮池比劃著,要將蓮池清空。

這蓮池著實詭異,本該飄散著荷花的芬芳,卻不知為何有一股惡臭,硬生生將那香味遮掩了去,隻叫人作嘔。

匠人們劃著小船,一麵忍受著臭味,一麵用鐮刀割著密密麻麻的荷葉。

說來也怪,旁的荷花在這個時節都是將開未開,顏色淺淡,可這裏的荷花雖然開得不多,卻顏色紅豔,花朵都要比尋常大上許多。

坐在船頭的匠人受不了了,抬手捂住口鼻,船卻忽然晃了一晃,停在了荷葉中間。

匠人用手上的鐮刀扒拉了一下周圍的荷葉,同伴嘟囔道:“你們不覺得臭味更濃了嗎?”

其他兩人翻著白眼,都快被這臭味臭暈了。

“這蓮池有多久沒換過水了啊!怪不得沒人來,誰受得了這股味道啊!”另一人道。

坐在船頭的匠人將前麵的荷花割掉,忽地頓住了動作,他努力往前探了探頭,喚道:“哎,你們看,前麵好像有東西!”

坐在船尾的人不以為意:“這蓮池裏除了荷花荷葉爛根爛草還能有什麽東西?”

坐在船中央的匠人道:“到前麵去看看吧,反正這一池子的荷花咱們都得弄完。”

“得嘞!幹活!完事兒了咱們兄弟幾個去喝一杯!”船尾的人又劃起了小漿,另外兩人賣力地割荷花。

愈往裏走,那臭味愈濃。到最後幾乎是無法忍受的地步。

前麵兩人咬牙堅持著,劃槳的人卻忍不住了,頭一歪吐了個昏天黑地。

前麵那個匠人砍完最後一株荷花,終於看清了藏在荷花叢中的東西。

他猛地往後倒去,驚恐萬分地吼道:“鬼,鬼啊!”

小船猛地晃了兩下,三人險些翻下船去。

那匠人再也不敢看那東西一眼,驚慌失措地叫道:“走!快走!”

另外兩人也被他嚇到了,以為真的有鬼,手忙腳亂地拿起木槳,飛快地劃船離開。

池水晃動,那烏黑黑的東西也隨著晃動了幾下,散發出惡臭。

作者有話說:

“雖千萬人吾往矣。”引自《孟子.公孫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