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靠讀心屢破奇案

第42章 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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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 沈瑤桉從沈君漓那裏要了一套男裝來穿上,便坐馬車前往大理寺。

晨光熹微,街道上人煙稀少, 沈瑤桉坐在一晃一晃的馬車上,閉眼小憩。

馬車靠近大理寺時,忽地有一群官差騎馬跑出來, 馬夫連忙勒住韁繩,馬兒“噅”了一聲, 抬起前蹄,使勁地踢了踢。

馬車驀地傾斜, 沈瑤桉猛地往後倒去,瞬間驚醒。

待馬夫將馬兒穩住,她掀起門簾,問:“怎麽回事?”

馬夫擦了擦被驚出的冷汗,道:“這大理寺的官人們忽然衝出來,老夫隻能趕緊刹住馬車,讓姑娘受驚了。”

沈瑤桉搖搖頭, 道:“我沒事。”

她走下馬車,十四便下馬走上前來, 對沈瑤桉抱拳行禮,道:“沈姑娘,剛剛接到報案, 咱們有些著急, 多有得罪。”

沈瑤桉卻抓住了重點:“有新案子?”

“是。”十四話音剛落,前麵的官差已經出聲催促, 十四隻得對她點點頭, 又翻身上馬, 策馬往前跑。

沈瑤桉隻來得及轉頭叫馬夫先回去,便去追十四。

沒想到她才來上任的第一天就有案子。

沈瑤桉搖搖頭,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等等!我同你們一起去!”沈瑤桉喚道。

十四沒想到她會追上來,勒住韁繩,待沈瑤桉跑上來,才猶豫道:“沈姑娘……”

“我和你們一起去,”沈瑤桉打斷他,“昨日陛下已經正式下旨,從今往後我與你們便是同僚,有案子,我理應去。”

十四這才反應過來,昨日之事確實鬧得沸沸揚揚,可他還沒習慣將沈瑤桉當自己人。

“抱歉,是我唐突了。”十四道。

“無妨。”沈瑤桉道。

十四知道她不會騎馬,遂先下了馬,將沈瑤桉扶上馬去,自己坐在後麵,道:“沈姑娘,失禮了。”

說罷,便一打韁繩,馬兒一瞬就衝了出去。

沈瑤桉抓住韁繩,在顛簸中努力保持平衡。

她暗暗下定決心,回去以後一定要學騎馬。

莫約一刻鍾後,馬兒停在了一道大門前。

沈瑤桉下馬,抬起頭就望見了那大門上的牌匾——琴音閣。

朱紅色的大門上被貼了封條,大理寺的官差站在門外,神情肅穆。

此時時辰尚早,門外倒沒有看熱鬧的百姓,氣氛壓抑又嚴肅。

十四帶著她走上台階,向官差出示了腰牌,官差點頭,給他們放行。

往日裏琴聲陣陣的琴音閣今天格外寂靜,姑娘們都各自呆在屋裏,路上空****的。

他們一進大門,便有一人迎上來。

她穿著淡綠的長裙,紮著兩個丸子頭,年紀不大,怯生生地問:“兩位是大理寺的官人嗎?”

十四點頭,那姑娘便道:“先前進來的那批官差囑咐奴婢在這裏等著兩位,請跟奴婢來吧。”

“有勞姑娘了。”十四道。

姑娘搖搖頭,抬頭時忽然望著沈瑤桉愣了一瞬,而後又覺得失禮,慌亂地低下頭,轉身帶路,耳尖泛紅。

沈瑤桉心思細膩,一下便察覺了小姑娘的異樣。

她挑挑眉,這小丫鬟是對著她害羞嗎?

十四望了小姑娘一眼,默默往沈瑤桉的方向挪了兩步,悄悄道:“沈姑娘,你今日穿的這一身的確瀟灑俊俏。”

他第一眼望見她的模樣時,也呆了一瞬。

今日沈瑤桉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長衣,頭發規矩地束起,戴了支漢白玉的簪子,頗有些儒雅公子的模樣,溫潤如玉,舉手投足之間卻隱隱透出些瀟灑來。

小姑娘會害羞,他一點都不奇怪。

沈姑娘這樣子,倒頗有幾分侯爺年輕時的風範。

姑娘小跑著,帶著他們穿過花花草草,亭台樓閣,去了琴音閣的後院。

沈瑤桉一麵走著,一麵默默觀察著四周。

這琴音閣裏雖說亭台樓閣,假山流水,頗為精致,大的結構卻不複雜。

他們方才從大門進來,便到了學堂區,大多是一些低矮的房屋,全木結構,從半開的窗子可以望見裏麵的長桌軟墊,還有一張張擺放整齊的古琴。

往裏走半刻,便是公共的休息區,這裏大多為閣樓,閣樓的顏色要比前麵的矮屋要深一些,閣樓臨清池而建,木門敞開。

沈瑤桉大致掃了一眼。

閣樓外有長桌軟墊,姑娘們可以在這裏撫琴。

閣樓的一樓是可以歇息的軟榻和小木幾,有些小木幾上還放著未吃完的糕點。

二樓有一木窗,臨池而開,裏麵也是長桌軟墊,應當是練習的地方。

沿著閣樓中間的小路再往裏走,就是宿舍區了。

琴音閣為官府所建,條件很好,大多是兩到三人為一間。

從宿舍區的小路穿過去,就到了報案人說的案發現場。

愈往後院走,空氣中的臭味的愈濃。

沈瑤桉皺眉,這樣濃重的臭味她很熟悉——這是屍臭。

且惡臭到這種地步,應當是高度腐化了。

姑娘將他們領到望得見一群官差的地方就止步了,她大約忍了很久,同他們告完別,就捂著嘴跑到一旁的草叢邊吐了。

十四有些擔憂地望著沈瑤桉,這屍臭一般女子可受不了,沈姑娘會不會也一樣?

可沈瑤桉除了臉色比之前蒼白一些以外,並沒有要嘔吐的症狀。

他還是有些不放心,遂道:“沈姑娘,你若是受不了,可以不要過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沈瑤桉抬腳往彭宇的方向走去,沒有半分猶豫。

十四將剩下的話咽回肚子裏,也許沈姑娘確實不是常人。

沈瑤桉皺起眉頭,終於看清了屍體的模樣。

那具屍體的臉十分腫脹,已經沒了神采的眼球往外突起,嘴唇同樣腫大且向外翻著、舌尖伸出、胸部和腹部高高隆起,如將要生產的孕婦,四肢也猶如發酵的饅頭,膨大至極。

屍體身上的衣服已經腐爛,看不清原貌。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這是一具巨人觀。

她又將視線往前方移了移,望見了那一池被清理了一半的荷花,抓住一個被臭得直作嘔的官差問:“這具屍體可是從那蓮池裏打撈上來的?”

那官差翻著白眼吃力地點了點頭,沈瑤桉放開他,他就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旁吐了個昏天黑地。

沈瑤桉卻陷入了沉思。

這就對了,人死以後,若是長期泡在水裏,很容易形成巨人觀。

而且看這具屍體的腐爛程度,怕是離遇害有一段時間了。

彭宇穿著防護的衣裳一麵小心翼翼地看著那具屍體,一麵還不停地提醒周圍的官差離遠一點。

這巨人觀極其脆弱,輕輕一碰,就可能爆炸。

到時候他們可就連這目前唯一的線索都沒了。

他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屍體,方才緩緩站起身,慢慢往後麵退了幾步。

江溫遠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眉頭緊鎖地望著彭宇驗屍。

今早他們接到報案時,江溫遠帶著彭宇和幾個官差最先趕到了琴音閣。

那三個最先發現屍體的匠人卻壓根不承認他們看到了屍體,隻是一直嘟囔著:“撞鬼啦!撞鬼啦!”

官差們做這一行,自然不太相信所謂的鬼神之說,當即坐上小船,唰唰砍掉礙事的荷花,將那具浮屍露了出來。

江溫遠感到此事沒有那麽簡單,遂傳信回大理寺,多叫來了些人手。

當時在岸上的匠人一望見那浮屍,就被嚇昏了過去。

倒是那個報案的女子還算鎮定,除了嘔了幾聲,便蒼白著臉求江溫遠一定要徹查此事。

那報案的女子是這琴音閣的掌事之一,名喚蘭惜,在這當值了十餘年了。

江溫遠問她:“你是如何發現蓮池的異狀的?”

蘭惜便答:“這蓮池總是彌漫著一股惡臭,臭味都飄到宿舍去了,姑娘們實在受不了這味,便同我反映,我便找了人來,將這一池清除,想著換換水,重新栽種那惡臭應當就沒有了。

“昨日傍晚,那三位匠人忽然驚慌失措地大喊著從後院跑出來,說自己撞鬼了。我一向不太相信鬼神,所以便懷疑是死了人,於是報了官。”

女子說這些的時候十分冷靜,叫江溫遠有些驚訝。

撞見了這麽恐怖的事情卻處變不驚,他先前隻見過桉兒一人。

所以他當時多看了蘭惜幾眼。

蘭惜長相清清秀秀,毫無攻擊性,她蒼白著臉的時候,還有幾分楚楚可憐。

可她那雙眼眸卻是清澈冷靜的。

江溫遠眼裏多了幾分深思。

在這具柔弱的身軀之下,應當有個堅韌的靈魂。

他問完話,就將女子和三個匠人請出了案發現場,叫官差們做好防護,小心翼翼地將屍體弄到岸上來,讓彭宇開始驗屍。

彭宇一麵擦著汗,一麵喚了聲:“殿下,屬下驗完了。”

江溫遠收回思緒,淡淡道:“說。”

“這屍體高度腐化,已經無法辨認樣貌了,但屬下可以確定她是位姑娘,從體格和屍體特征來看年齡不大,大約在十五到十六歲,由於屍體長期浸泡在水裏,所以屬下根據屍體腐爛的程度以及最近天氣推測,她應當死亡了九到十一天。”

江溫遠抿了抿嘴,這姑娘遇害這麽久,卻無人懷疑,還真是蹊蹺。

“彭仵作,你在屍體身上可還發現了其他的東西?”沈瑤桉在一旁聽完全程,出聲詢問。

“有!”彭宇說著,從屍體旁拿起一塊凸起的白布,道,“我還發現了一塊玉墜,這玉墜原本是死者戴在脖子上的。”

好在那玉墜的繩子長,即使屍體腫脹腐爛,也沒有勒在脖子上,反而因為因為被腐蝕,他輕輕一碰,就落在了地上。

沈瑤桉點頭:“這玉墜大概會是死者的一個重要特征,可以先拿著這玉墜去問問琴音閣裏的姑娘和掌事,看看有沒有人認得。”

作者有話說:

注:

關於巨人觀描寫一段作者是通過百度查資料然後用自己的話去寫的,如有偏差,請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