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傾天下

第435章 孤苦伶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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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嫗一邊說,一邊將懷中尚在繈褓中的孩子抱了出來,遞到藺珩遠的麵前:

“這就是筠姬姑娘拚盡全力也要生下來的孩子。姑娘臨走前留了字條,寫了梅雪穀和她的身世,托我們尋到您,把孩子托付給您。”

藺珩遠都不願意多看幾眼那個孩子。

仿佛如果不看,他最疼愛的妹妹就沒有死,還有機會再活轉回來。

“筠姬,沒有字條留給我嗎?”

“沒有……她什麽也沒說,隻聽她念叨過,說她不孝,她無法養大這個孩子,隻能逃避的把孩子丟給家人……”

藺珩遠心中悲痛,已經說不出話來。

在老嫗注視的目光中,藺珩遠伸出顫抖的雙臂,將那孩子抱入懷中。

“現在,把孩子交給您,想來筠姬姑娘也能安心閉眼了。”

不。

筠姬。

這些年,你到底在外麵經曆了什麽?

我不管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你不願意說也罷,可是你在外麵既然過的那麽苦楚,為什麽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往家裏寫一封信?

你杳無音信那麽多年,一上來就永遠沉睡,還丟下了這麽一個孤苦無依的孩子。

筠姬……

你這樣,真的太自私了。

其實藺珩遠明白。

筠姬平日裏看起來雖然像是個沒心沒肺的丫頭,但她的心思其實遠遠要比一般人要細膩。

她隻是不說出來罷了。

這麽心思玲瓏的姑娘,涉世未深,在第一次出遠門時,一定很容易受到男人的蠱惑。

她一定是愛上了一個男人,可是那個男人卻因為種種原因而辜負了她。

筠姬那麽驕傲,就算被所愛的人拋棄,她也不會服輸,因為她的肚子懷了那個人的孩子,她生性善良,肯定不願意放棄肚子裏的生命。

所以即使她的心中已經有了尋死的念頭,卻也會堅持著要把孩子生下來。

她沒有跟家裏聯係,大抵也是因為她心裏清楚,父親是個多麽嚴苛的人,而她這個哥哥,大抵也是個靠不住的。

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可能不僅不會幫她這個妹妹,還會跟世人一樣,對她投來異樣的眼光吧。

害死藺筠姬的,是梅雪穀那繁瑣而又嚴苛的層層規矩。

假如梅雪穀是一個更有溫情和溫暖的地方,想必筠姬在外麵受了傷害之後,也不會完全決絕的與穀中斷絕聯係。

如果他當初能夠多分一些目光給筠姬,是不是……她也就不會如此固執的選擇尋短見……

可惜。

說什麽都晚了。

斯人已逝,她就躺在那裏,容貌依舊,可是卻已經失去了生機。

她好歹是梅雪穀出來的弟子,知道用什麽毒藥自盡,痛苦最少,起效最快。

隻是他沒想到,妹妹學了快二十年的醫術,一生救過那麽多人,最後卻落得個服毒自盡的下場。

“孩子……”

藺珩遠將那個白嫩的孩子抱在懷中,心情複雜。

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這個孩子。

麵對這個妹妹,用命留下的孩子。

說恨,孩子是無辜的。

說完全不怨恨,那是假的。

這個孩子,是藺家人的血脈,容貌隨了母親,和藺筠姬有九成相似,和作為舅舅的藺珩遠更像是父子般相像。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藺珩遠都對這個孩子采取了放養的姿態。

不是因為他不在乎這個孩子,而是因為每當他看見這個孩子的時候,都會讓他想起已經逝世的妹妹。

“父親……”

小小的孩子,有一天皺了眉,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

“穀中的人都說您不在乎我,說我根本就不是您的孩子,說我隻是您隨便從外麵撿回來的棄子。父親,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你很閑,居然還有閑工夫去聽別人的議論?”

“是我不對。可是父親,為什麽別人都有母親,隻有我沒有母親。父親,我知道我不是撿來的孩子,因為我跟您的臉很像,我們一定是一家人……”

麵對孩子的疑惑,藺珩遠隻覺得無名火起。

藺珩遠對這個孩子要求很嚴格。

是因為他心中有太多壓力。

總覺得,如果不能夠把妹妹臨終托付的孩子給培養成棟梁之才,就是辜負了妹妹的臨終托孤。

可是殊不知,筠姬自小被討厭的就是被禁錮在這個小小的梅雪穀中。

她的孩子,當然也不是池中之物。

這小小的冰天雪地,已經不是孩子的容身之處了。

遲早有一天,這孩子也會成為獨當一麵的人。

“父親,你為什麽不說話呀?”

“溪橋,你記住。在穀中,無論什麽時候,你都不可以叫我父親,隻能叫我師父。”

“憑什麽呀?難道我果真如他們所說,我不是父親您的孩子……”

“不是的。此乃我梅雪穀中的規矩。師父,始終隻是師父。”

藺珩遠和藺筠姬,也是從小就管上一任的穀主叫師父,也從來都沒有叫過爹。

對於穀中的弟子來說,師父就是父親。

“好吧。”

孩子悻悻的垂下了頭。

他知道,從父親這裏,怕是問不出來什麽了。

可是看父親每次曖昧不明的態度,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不是父親所愛的女子生出的孩子。

因為父親總是會心不在焉的思念著一個人。

而他,也隻是個多餘的孩子。

是一個不幸的,從小到大就沒有見過母親一麵的可憐孩子。

說不定,還是被棄養的孩子。

父親和母親這陌生的稱呼,對於他而言,從始至終,也隻不過是奢望罷了。

那些其他人順理成章所擁有的一切,卻在他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失去了。

*

九王府。

“嘶——小師妹,你下手輕點,別揪人啊,疼!”

“你還知道疼啊?那你幹嘛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在瞞著我?”

蘭芷清雙手插腰,看著梵若的視線極為不善。

“沒有啊!冤枉!小師妹,你誤會了,我怎麽敢有事情瞞著你呢!”

乖乖。

小師妹下起手來還真是一點都不留情,他感覺自己的腰都快要被掐斷了。

其實梵若的心裏有鬼。

他的確有事情瞞著蘭芷清,但那件重要的事情他答應了大師兄不能跟蘭芷清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