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07年 春
4月20日 星期五 天氣大雨
我也忘記今天是如何走出教學樓的了。
本來,我是鼓足勇氣找到傅慶陽,想要和他提出退出。
今天天氣不好,下了大雨,學校提前放學,同學們陸續離開了,整個學校裏空空****的,整個教學樓也空空****的。
我走到傅慶陽的辦公室前麵,正準備敲門進入,卻聽到了他在說話。
他在和姚盛坤說話,他們提到了我,提到了肖思凡,提到了秦冰潔,還提到了別的女孩。
他們說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話,我唯一記得傅慶陽笑著說:“你說季明慧嗎,這個賤貨,最近狀態特別差,有客戶都給我打來電話投訴了,他媽的,看來,我得好好教訓她了,如果再不聽話,我就把他轉手給別人,反正也被人玩膩了,沒什麽價值了……”
然後就是他們肆意的笑,掉進了我的耳朵裏,震耳欲聾。
我為他做了那麽多,他怎麽可以這麽說我。
他不能這麽說我的,他不能!
那一刻,憤怒和委屈充滿心頭。
我感覺喉嚨裏積滿了黏稠的東西,然後猛然嘔出了一口鮮血。
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刻的我,竟然感覺痛快了。
我沒有像是電視劇裏演的那樣,衝進去和傅慶陽對質,我做不到,也根本不能做。
我像是丟了魂,就這麽轉身離開了。
在此之前,傅慶陽對我微笑,也對我凶狠,對我關懷,也對我冷漠,對我甜言蜜語,也對我惡言相向,但是不管怎樣,我心裏總是對他存在一絲愛意,一絲不舍,一絲回憶。
不管如何肮髒不堪,不管如何暗無天日,不管如何度日如年,我還是願意做一隻牽在他手裏的風箏,如今聽到他的這些話,我忽然感覺好像和那些情緒全部斬斷了關係,也斬斷了他手裏的線索,就讓我在這場大雨裏漂流而去吧。
我走進了大雨裏,也丟進了大雨裏。
滂沱大雨從頭澆下,我恍然看到了自己剛剛走進這所校園的時候,傅慶陽站在人群之中,指導著新生們入學,我仍舊記得那一句:“季明慧同學,請到初一七班報道,直走二百米進入三號樓,沿樓梯上到二樓左拐就是。”
好像,那一切,那一句話就發生在昨天。
我第一次走進初一七班,第一次坐到江天恒的身邊,一切都曆曆在目,恍如隔日,又遙不可及。
我迷路了,我再也回不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