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大禮石頭
突然給一代兵神這麽誇獎，殷元有點受寵若驚道:“不敢當，不敢當啊。”
李靖道:“我可沒有說完，你雖然說的不錯，但是你並不是一個好老師。因為你不懂得因材施教，而我這個朽木一般的兒子，你必須把道理給他揉碎了說，他才可能會懂。”
殷元覺得李靖實在是有點過分了，李德謇一點也不差，比起長安那些整日無所事事的功勳子弟，簡直就是一個楷模。但是李靖，好像平時實在是不給李德謇就什麽麵子嘛！當然了，有可能並不是一直都這樣，是因為李靖閑的沒事幹，隻剩下教訓兒子這一件正事了。
殷元向李德謇道:“德謇兄啊，工部做出如此大之變革，一切都是由以工代賑始。所以，一切害民之舉萬不可為，不然工部事休矣。就算是為了工期，為了節省國庫之財，害民之事斷不可為。所以，事情涉及百姓便要舉輕若重，一能成事，二能避禍，三能彰顯天子、太子之仁德。此三利，你不可不圖。”
李德謇點了點頭道:“那，舉重若輕何解？”
殷元笑道:“水至清則無魚，工部要成事還要靠那些各部來的官吏，而他們又代表了各部力量和利益。所以如果不是害民之舉，就沒必要傷了各部顏麵和利益，以免到時候樹敵太多，功敗垂成。”
李德謇點了點頭道:“懷素這麽說，在下就懂了。”
殷元想起了李承乾的結局和李德謇被連累的史實，於是又道:“還有一件事，你雖然是太子屬官。但是你要記住，你一直是大唐的臣子，不是太子一個人的臣子。所以，即使侍奉太子，你也是為國侍奉儲君。所以，一切以國事為重，至於涉及儲君之位的事情，還請慎之又慎才是。”
李靖突然眼睛一亮，他覺得殷元似乎並不看好李承乾。雖然李承乾自己是太子了，但是李靖卻知道，天底下並沒有什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所以，殷元所說雖然看起來隨意，但是極有可能大有深意。
李靖並沒有追問殷元關於李承乾的態度，因為他覺得這種事情如果互相之間有默契就是最好，千萬不要說出來。
李德謇點頭道:“懷素之言，在下謹記在心。”
殷元把眼前的李德謇和李德獎進行對比，思索之下竟然說不清楚到底誰更像李靖來。雖然說李德謇身入宦海，按理說他應該是最像李靖的人，可是殷元卻覺得，李德獎身上的某些特質更像是李靖有意無意間透露出來的氣質。
一時之間，殷元竟然說不清楚，李靖這位軍神，到底是政客的特性多一些，還是俠客的特性多一點。他漸漸發現，世對江湖的想象其實都是有根據的。李靖這樣的一個人，真的具有某些遊俠的特質。所以，曆史中某些杜撰的故事，有時候還能夠看出很多史書的字裏行間不曾記載的事情。
殷元突然歎了一口氣道:“德謇兄，你我以後算是耽於名利事了，他年他月回首往事，說不定你我會無比的羨慕德獎兄。”
李靖看了看殷元道:“你羨慕的，隻是他的逍遙，論及俠義，何處不是俠義之地，但憑己心而已。你現在認識的朋友中有張春橋這樣曾經名震長安的俠少，還有墨家的那麽多人，你已經近俠了。”
殷元有點吃驚，閉門不出的李靖知道的事情似乎有點多。自己和墨家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可是能準確的說出張春橋這三個字的人，並不多。至於自己和墨家交好，在吐穀渾的時候李靖就知道了。
殷元道:“代公，你雖在家中，天下事盡知啊！”
李靖冷笑道:“我也不想知道啊，可我生了個好兒子，天天要去尋找俠客。這墨家的人既然在京城，你以為那小子就真的不認識他們，和他們沒有關係？”
殷元下定決心，下次見到張春橋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的問問，到底這李德獎是不是也是墨家的人，墨家，有沒有偷偷的在朝野中發展他們的勢力？
在李靖家裏耽誤的時間比較長，殷元離開之後就直奔食舍，過了不久之後，食舍裏來了一群軍士，都是左武衛的人，蘇定方和牛進達也來了。
牛進達和蘇定方兩個人抬著一件東西，看起來頗為沉重，但是用布匹包裹了起來，殷元看不到真麵目。
左武衛來了這麽多人，抬一件東西卻要他們倆親自動手，這實在是有點奇怪。
殷元走過去道:“我說你們家到底搞什麽鬼，送禮的話，我可是不收的。天子腳下，收禮可不能太明目張膽。”
牛進達冷笑道:“送禮，那你就想太多了。你看我們這些人，加起來恐怕還不如你一成的家業，送禮這種吃虧的事情我們是幹不出來的。不過，在你這裏蹭吃蹭喝，我們這些人是一直很感興趣的。”
殷元笑道:“那就對了，今天我自掏腰包，包下了這十張桌子，就是想讓大家好好的吃一頓，好好的喝一場。”
左武衛中，幾乎所有和殷元相熟的人都來了，這算是殷元請左武衛的人，最大規模的一次。
蘇烈看著殷元道:“你猜猜，我們家帶來的，是個什麽東西？”
殷元搖了搖頭道:“雖然我不知道，但是你們倆其實還是送禮，隻不過是禮物一定不值錢，所以老牛才說不是送禮，隻是來蹭吃蹭喝。但其實，你們送任何東西來那都是難能可貴的，就算是送來一塊石頭，那也一樣寶貴。”
蘇烈一愣，皺眉道:“這你都能猜出來，你還是人嗎？”
殷元咂舌道:“我就是隨口這麽一說，你們倆不至於真的給我抬來一塊石頭吧？”
蘇烈笑道:“沒辦法，你既然這麽想要一顆石頭，那我們必須得送給你呀！”
說完，蘇烈突然用力，將布扯開，露出了一塊石頭的真容。
在左武衛的時候，殷元第一次頒布操典，也是第一次整理軍中內務。從那時候，大唐軍中才有了新式的操練方法，也有了軍中內務的條例。左武衛翊府，堪稱是軍容軍紀最好的大唐軍隊，多次受到李世民的嘉獎。
左武衛，算的上是殷元起家的地方了，而這一切又和翼國公秦瓊有著難以分割的關係。
今天左武衛送來的禮物是一塊石頭，一塊殷元頒布法令的石頭。起初，這塊石頭立在左武衛校場上，殷元曾經在上麵張貼過很多的法令，在軍中令出法隨，便如同這塊石頭一樣的屹立不倒。
殷元從來沒有在意過這塊石頭，可是在左武衛的人看來，那塊石頭漸漸變成了殷元法令的象征。以至於在殷元離開之後，這塊石頭成為了左武衛頒布條例法令的固定地點。現在，這塊石頭被牛進達帶到了這裏，送給殷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