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章 爭端起
劉燕客作為一個月貞觀年間就再也刑部當侍郎的人,已經經曆了半輩子的官場洗禮。所以,要說劉燕客看不出來殷元為何而來,這明顯不可能。但是畢竟大家同朝為官而且人家勢大,所以裝蒜還是要裝的。
於是,劉燕客道:“鄖國公光臨寒舍,可以說是蓬蓽生輝了。大家同殿為臣多年,但是一向少了來往,實在是遺憾啊!”
殷元笑道:“可不敢和劉公多來往,畢竟刑部大牢我是不太想去的,以前倒是去過,一次就夠了。”
劉燕客笑道:“鄖國公說笑了,您可是當朝天子之師,誰敢把您關到刑部大牢裏麵去,那可真是太不長眼了。”
殷元道:“這可說不定,眼下我看不進有人想把我關進去,還想抄了我的家,殺了我的頭啊!”
劉燕客依舊笑道:“您說笑了,請用茶。”
殷元拿起茶杯道:“劉公擅長律法,可知有一個道理,就是天底下最不可信的就是人言,嚴刑逼供出來的東西,最經不起推敲。”
劉燕客道:“這,倒是這個道理,但是對付一些頑固的人,非得用一些殘酷手段不可,不然隻怕是聽不到什麽真話。”
殷元點頭道:“劉公這話我讚同,但是我卻認為,如果要定案,最好還是能夠用證據說話。越大的案子,越是要仔仔細細的推敲,經過各方論證,擺出事實來,讓所有人都能夠信服。讓罪人,也能夠心服口服的認罪,那才能定案,您說是不是?”
劉燕客點頭道:“鄖國公所言不假,依我看,正應該如此。”
殷元笑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永徽律之中,是否能夠加上這一節。畢竟,這審問案情的事情,有時候就是要堂堂正正,不折不扣的去做。”
劉燕客沒想到殷元說的完全就是另外一回事,他以為,殷元一定是來給房遺愛推脫罪名的。但是,殷元卻好像今天就是來研究律法的。
殷元的法律知識還算是完備,很快說得讓劉燕客感到特別的動聽,就像是碰到了知己一樣。
殷元這一通的目的別說是劉燕客看不出來,任何人都看不出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知道這件事背後會牽出多少事來,房遺愛這個軟骨頭,還是出人意料的。當然了,某些人的陰險,那就太出人意料了。
永徽律頒布在即,劉燕客馬上進行了修改,奏報了李治,順利通過並且頒布。這裏麵,對於定案的過程做了很多的要求,所以如果一個人不認罪的話,除非證據確鑿,不然絕對不能定案。
大理寺有對天下案件進行審核的權力,如果出錯了自然可以重新查案並且審計。但是很可惜,殷元在大理寺沒有什麽很可靠的人,主要是他雖然認識裏麵的唐臨,但是讓人家跟著自己和長孫無忌、褚遂良等人一起杠,明顯是有點過分的。
殷元進宮的時候碰上了褚遂良,看起來他實在是很高興,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房遺愛這家夥已經撂了。
殷元看見他之後道:“褚公看起來紅光滿麵,一定是碰上了什麽好事。這一個人的快樂如果告訴另外一個人就會變成兩個人的快樂,你不妨說出來,我們分享一下。”
褚遂良一愣道:“鄖國公哪裏的話,我這隻是要去麵見天子,一時情難自禁罷了。不敢說有什麽好事,更不敢讓鄖國公受累。”
殷元笑道:“那正好,我也想去麵見聖上。說起來,我可真是有一點憂慮,最近朝中事情也算是比較多了,多事之秋,您看,是不是有人圖謀不軌的征兆。”
褚遂良也是被殷元一句話給嚇得不輕,這邊還沒怎麽行動呢,殷元這邊怎麽啥都知道了。難道,這殷元會未卜先知,還是說這家夥也想幹類似的事情。
要是殷元開始玩見不得光的手段,那可能就有點恐怖了。畢竟,殷元本來早年就是以聰明絕頂聞名於世,而且當年氣勢洶洶的對手,已經倒在殷元麵前不少了。殷元出手的特色就是果決而且狠辣,直接玩要命的,虛的不來。
李勣更像是個光滑的泥鰍,誰也動不得,但是誰也不得罪。但是這件事裏麵如果加上一個殷元,他的女婿的話,這事可能就不好說了,畢竟是親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呢!
褚遂良笑道:“當今天子聖明,天下清朗,怎麽會有人圖謀不軌呢!鄖國公一定是想多了,雖然憂心國事,但也不能靠猜測呀!”
殷元搖頭道:“我卻不這麽認為,正因為當今天子賢明,處事又公道。所以,一定會有什麽人對天子不滿意,所以膽大包天的認為可以犯上作亂。有時候,聖明的天子身邊,還真是缺不了幾個做事果斷,能夠處處為陛下著想的人。”
褚遂良就奇了怪了,殷元今天說話怎麽一點都不夾槍帶棒,反而說得處處讓自己都覺得很有道理。
殷元很想跟褚遂良說,好好的做你的書法家,以後名垂千古吧,不然以後報應來的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殷元去見李治,和褚遂良一起,坐下來以後,殷元率先開口,說是吳王李恪已經和多少國家建交了,和多少國家有了通商往來之類的。其實,李恪本來是隻想偏安一隅好好待著的,但是李治也有野心啊,既然能夠開疆拓土,那就沒有道理放棄。他想,超越自己的父親,讓更多的人來朝拜。
李治對這件事很感興趣,而且殷元還帶來了一張地圖,這張地圖是彭籍經過了什麽地方就畫下來,然後殷元潤色完成的。盡管殷元很想畫個世界地圖出來,但是明顯這事在這年頭做起來略顯神棍。
李治仔仔細細的看著地圖,每一處陸地都想搞清楚上麵是什麽人,有什麽東西大唐沒有的。
褚遂良在一邊尷尬之餘感到無比的驚訝,而且他也得到了一個信息,那就是李治對吳王李恪現在特別的倚重,屬於大唐的開疆拓土之臣。所以,真要動李恪,真得好好的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斤兩。何況,這李治的身邊,就站著一個絕不會答應李恪被害的人。
殷元說完之後,又說起了民部的事情,一些關於民生的事情,在李治看到都是大事,說起來自然就很慢。
到最後,李治看了看陪客褚遂良道:“您有什麽事情,也一並說出來,正好先生也在,我們一起參詳就是了。”
李治對殷元的稱呼一直沒有改變,這對於一些善意的人來說就是當今天子尊師重道。但是在別有用心的人眼裏,這也是殷元囂張的一種證明嘛!
褚遂良不想在殷元麵前說,按道理殷元也不是什麽沒眼力的人,這時候也該走了,但是他就是不走。
褚遂良一猶豫,殷元道:“看來,褚公所說的事情一定很隱秘,我不能聽,那就不聽了,我這就走。”
誰知李治也來了氣,於是道:“有何不可,先生但知天下事,誰人但有非議,一概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