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一章 房家事發
殷元聽完這話之後真是深以為然,這話李治到底是客氣客氣還是不是不太好說,但是殷元當真了呀!所以,他就站著不走了。
李治見褚遂良還不說話,於是不滿道:“褚愛卿,你有什麽事情,但說無妨。難道,你竟然覺得朕的先生,竟也不可信嗎?”
褚遂良搖頭道:“不敢,隻是這件事涉及鄖國公的好友,陛下也之前就說過,這件事鄖國公得避嫌。”
李治皺眉道:“避嫌,朕什麽時候說的?”
李治確實沒這麽說過,但確實是這麽做的。現在當著殷元的麵,他是打死都不會說自己說過這種話的。也活該是褚遂良倒黴,搞得李治在殷元麵前都有點尷尬。
褚遂良道:“陛下沒說,但是臣以為事關房家,鄖國公最好還是避嫌比較好。畢竟鄖國公和房遺直關係密切,並且和當年的房玄齡,也是很好的忘年交。”
殷元看了看褚遂良道:“不錯,我正應該避嫌才是。以房遺直之憨直,房遺愛又是個軟骨頭,這兩個人有什麽對付難度啊,還不是隨意拿捏就是了。”
李治好奇的看了看殷元道:“先生,現在查的是房遺直非禮高陽公主的事情,房遺直被汙蔑,這後麵房遺愛和高陽做下的事情,也需要好好的懲治一下。但是,和房遺直沒關係,也不會傷害梁國公一家。”
殷元點頭道:“最好是這樣,但是人有時候總是會情難自製,就好像房遺愛這個人,平日裏和薛萬徹這樣的人經常交往,多有不滿,實在是該罰。皇權之下,沒理由有這種人喋喋不休,時間長了還會為禍朝廷。但是,這種自己為朝廷立下過汗馬功勞或者是父輩建功立業的人不好處理,如果要是沒有什麽能夠站得住腳的理由,這刀恐怕也下不去。”
李治點頭道:“先生所言極是,我正在為這件事發愁呢!小懲大誡已經很難收到效果,這房遺愛和高陽公主,真是讓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殷元道:“那,殺人是個辦法嗎?”
李治認為殷元絕不是濫殺的人,所以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在試探自己。
李治道:“從小先生教育我,做人做事不可失去本心,濫殺無辜的事情,我絕不會做,也不會讓任何人有機可乘。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絕不會妄動房家一草一木。”
殷元笑道:“倒不是臣下要威逼陛下,隻是給陛下提個醒,房遺愛不過是個難以成就的家夥,心比天高但是依然沒什麽用處。至於薛萬徹這樣的人,除了一身武力,在大街上煽動幾個好事者都困難。所以,威脅朝廷的事情當然談不上。至於和別的什麽人有什麽關係,必須鎮壓的,那還真看不出來。”
褚遂良覺得殷元今天就是衝著自己來的,而且他已經把自己想說的事情猜的十分清楚。就算是政治嗅覺敏銳,也沒有道理能夠把一件還沒有發生的事情,猜的如此的詳盡,除非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人,他是個神仙。
但是,殷元的身上,沒有一個地方像神仙,這是很顯然的事情。所以,她真的猜出了這件事引發的背後鬥爭的結果麽!如果,這件事殷元提前想到了,李治還能不能相信,或者說他還能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糊裏糊塗的讓這件事發生。
李治道:“先生隻管放心,這件事我心裏有數。”
殷元見效果已經收到就離開了,結果房遺愛謀反的事情還是說出來了,到底有幾分真,這件事就不好說了。但是,好歹還是有人收著力,沒有波及殷元和李恪,不然的話,殷元就該準備跟人決鬥了。
這件事本來沒那麽麻煩,隻要沒有人抬杠,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但是殷元已經提前告訴了李治事情的結果,而且現在果然和他說的一模一樣。這在李治的心裏,就有些邁不過去了。
按理說,殷元是李治的先生,而且是李世民托付的重臣,維護李治應該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但是事實卻並非如此。有時候李治會覺得,殷元在本質上就是一個俠客,鋤強扶弱的那種人。所以,他的很多道理和很多做法,都在偏袒著弱者,打壓著強者。
李治登上了皇位,君臨天下,所以他自然是強者。那這個強者對於弱者,自然應該是采用保護的做法,如果沒有,那就是不仁義了。可是李治也很清楚,他就算是殺了房遺愛,殺了薛萬徹甚至是波及很多人,都不算是很大的事情。因為,皇權的鬥爭,從來都不會缺少流血事件。
而李治同時也很清楚的是,殷元一定會因為這件事周旋到底,就像當年的李承乾造反失敗之後殷元的做法一樣。所以,他信守承諾,而且還總是善心很大。
可是,政治鬥爭之中,本來就不應該有太多的善心的。雖然殷元確實教李治要堅持本心,可是殷元同樣告訴過他什麽是人心不狠,地位不穩。
最後,李治在宮裏幽幽的歎息,向一旁的武媚娘道:“朕的老師,始終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但是,他本來就不應該是個政客的。”
武媚娘道:“臣妾卻並不這麽覺得,臣妾認為隻有鄖國公這樣的人,才能做天底下最大的事。他從來都懂得什麽是韜光養晦,什麽是趨利避害。隻不過,他做人的堅持,始終會讓人汗顏。從很多年前開始,他那時候是什麽樣子,現在就是什麽樣子。天下人都在變,但是他沒有。”
李治笑道:“是啊,他一直都沒有變,所以他還會站在朕的前麵,任由四方刀劍,他都能擋的下來。有你這句話,我就明白了,其實,有他在就夠了,很多事情就不必狠心了。”
李治突然態度來了個大轉彎,就算是長孫無忌等人一口咬定房遺愛他們謀反,李治都沒有舉起屠刀,而是把房遺愛和高陽公主都貶成了庶人,並且讓他們即日啟程,趕去黔州,去和李承乾作伴。
李承乾還活著,過著很悠閑的日子,在茶山上,每天聞著天地的靈秀之氣,漸漸地頗有超脫之氣。而且,有時候京城這裏,還能夠收到他親自種下的茶葉。
這次事情波及的人,都已經變成了庶人,流放到了條件艱苦的地方去了。而殷元,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麵對被李治貶成了涇陽縣公的房遺直留下的的眼淚,殷元顯得有些不耐煩。他房遺直算得上才華橫溢,而且是個可造之材,但是他就不是個還持家的人。從小家裏人寵著房遺愛,也不是沒有他的份,而且他在房玄齡去世之後就開始和房遺愛不停的爭吵。這麽多年過來,兄長的威信沒有立起來,仇怨倒是越來越深。
也許是因為李治念及多年和房遺直的交情,還有礙於殷元的麵子,沒有讓他離開長安,留在長安做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