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力所能及
聽見這番話,席嘉樹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確定地搖搖頭:“沒有夢魘,我睡得極好,或許就是我的錯覺吧。沒事兒,咱們繼續暢快地吃,就不去想這些了。”
不知為何,沈玉娘在他的話音落下時不自覺抬起眼,不料便是這一眼,一下便撞進了恰好也抬頭的蕭元易眼中。
她頗有些尷尬地彎了彎唇,而後快速埋頭當做沒發生過這個插曲。
牧影在一旁看著兩人的動作,心中頗為無奈地感慨——分明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此刻有必要如此生硬地假裝不認識麽?
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他便瞧見席嘉樹已經開始給沈玉娘布菜。
被如此周到的照顧,她難免有些不好意思:“席公子不必擔心我,你隻管用好了。”
席嘉樹的態度難得有些強硬:“我看你在動筷的時候總是十分拘謹,好幾次都要對那邊的菜望眼欲穿了,我盯著你許久了,你愣是忍住了,厲害啊。”
沈玉娘沒想過自己的心思會被直接拆穿,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低聲解釋:“我這不是想著恪守禮儀麽?在府中用膳一般也是這種規模,不過我們府中倒經常會將每個人喜愛的膳食放在他麵前。”
“這麽說是我做的不周到了,我應該提前打聽好。”席嘉樹明顯有些懊惱。
沈玉娘方才之所以說起沈府的用膳狀況本就是無意,沒料到他會較真,一時間更是不好意思:“我不是這意思,你已經很周到了。今日這一頓膳食我用得很開心,這是真心話,所以你不必介懷,也不必覺得哪裏還做的不夠好,已經特別好了,真的。”
見她一臉誠摯的模樣,他心中的愧疚感方才煙消雲散。
一頓膳食用完,沈玉娘察覺再滯留下去難免有些尷尬,便找了個借口準備離開。
“我得先回去了,還有不少事等著我處理呢,今日多謝你的款待了。”她朝席嘉樹道謝,腳步已經不自覺往旁邊邁了邁。
席嘉樹臉上有顯而易見地遺憾:“好吧,原本還準備邀你一道下下棋什麽的,既然你有要事,便不叨擾你了。對了,我讓林窈送你下去吧。”
一旁沉默的蕭元易聞言,忽而主動請纓:“要不還是我送吧,我正好還得回趟府裏,一會就有人來同我議事了。”
席嘉樹還在考慮這件事是否合適,蕭元易已經熟絡地招攬沈玉娘一道離開。
“走吧,沈姑娘。”
眼下兩人之前的那些糾葛是不方便展現出來了。沈玉娘聽見他呼喚自己時,麵上掛著得宜的笑,快速跟上他的腳步。
直至客棧首層,確保已經遠離席嘉樹視線所及範圍,沈玉娘深呼一口氣,而後主動同蕭元易拉開距離,口吻頗為冷淡:“多謝王爺,請留步吧,我先走了。”
蕭元易聞言,非但沒有善罷甘休,反而追逐上她的腳步。
沈玉娘對他跟隨有些不滿,“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沒完沒了是吧。”
蕭元易沒見過沈玉娘如此嚴肅的模樣,顯然有一瞬間被喝住。不過很快他便調整好心緒,“你先別急,我隻是有些事想問問你。”
沈玉娘已經上了馬車,聽聞他的話,猶豫片刻才開口:“趕緊上來吧,捎你一程,你要去哪?”
“東街繡紡,多謝。” 蕭元易看了沈玉娘一眼,麵露感激。
沈玉娘朝隨行的車夫交代完兩個目的地之後,迅速回歸正題:“究竟有什麽想問的?今日一次性問清楚吧,王爺,我想咱們之間不應當總是剪不斷理還亂,對你的名聲不好,你覺得呢?”
蕭元易默了一瞬,“你關心我的名聲?你是個姑娘家,如今舉步維艱,似乎更應該關心自己吧。”
“我隻是一個平民,而你是王爺,被旁人知曉了也隻會將重點更落在你身上。好了,王爺,別兜圈了,有什麽話直說吧。”
蕭元易看出了沈玉娘的急切,也不知為何忽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你每回都對我心軟,你真的放下了麽?” 蕭元易啞著聲詢問沈玉娘。
沈玉娘儼然沒想到話題會往這種意味不清的方向行進。她抿了抿唇,態度嚴肅地糾正:“我隻是不想落得一個不好的名聲。畢竟你身子金貴,如果讓你一直站在冰天動地的環境裏,萬一你身子出什麽問題到時候賴在我身上,我可是無論如何也洗不清了。”
蕭元易聽聞沈玉娘的話,自知自己的行為無趣,便不再繼續糾纏,隻是將話題向下引:“我想知曉你跟嘉樹是如何認識的?”
沈玉娘沒料到蕭元易拐彎抹角是為了打聽這個。
她臉上擠出一點笑來,隨口回答:“這個對你來說很重要麽?”
“我的確想知曉。” 蕭元易模棱兩可地答。
“如果我不告訴你,你又能怎麽樣?”沈玉娘眼底閃過一絲狡黠,而後將雙臂環抱在身前。
蕭元易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的確拿你沒辦法,不過你不是很關心桑夏麽?我這裏倒是有一點她的新消息,也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沈玉娘瞬間來了精神頭,片刻之後又察覺有些不對勁,她警惕地盯著蕭元易:“什麽意思?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蕭元易覺得沈玉娘說謊的技藝實在拙劣不已。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沒關係,你既然不想聽,我便先告辭了。”
見他起身,沈玉娘一時情急,伸手拉著他的袖子迫使他重新落座。
馬車忽地晃動了一下,她的身子還未持穩,險些被晃倒在地,幸而蕭元易手疾眼快將人扶好。
雙手相觸間,兩人的麵色皆有些尷尬。
沈玉娘抿了抿唇,也不準備再遮遮掩掩:“你怎麽會知曉我在關心她的事?是不是牧影將我們的事透給你了?”
蕭元易別有深意地搖了搖頭:“這點小事,還不需要他透給我。他的口風很嚴實,是我自己猜到的,你還是同從前一樣,不會演戲。”
提起他們曾經相處的從前,沈玉娘不自在地眨了眨眼:“既然你已經猜到了,我就不隱瞞你了。我們在牢獄中有過一麵之緣,很聊得來,她說自己是被冤枉的,我便想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幫幫她,當是給自己積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