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大雜院小甜妻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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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六更◎

大雜院裏靜悄悄,不少人已經睡下,許家也安靜得很,就連最皮的許盛偉也進入了夢鄉。

許盛傑忙活完站在屋裏,看著剛剛睡醒的梁寶珍一副慵懶的模樣,突然生出些手腳不知道往哪裏放的局促感。

然而,下一秒,她的眼神又變了。

回避著自己的視線,目光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去**睡吧。”許盛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自然些,“趴那兒睡難受。”

“嗯。”梁寶珍回答的聲音像蚊子似的,看一眼大紅被褥,十分喜慶,是專門為了結婚買的。

褪了外衣,躺到**,感受到棉綢的舒適感也沒能緩解她的緊張。

都得有這麽一回的,梁寶珍安慰自己。

許盛傑躺下來的時候,左半邊床榻明顯陷了些下去,連帶著他清冽的氣息也籠罩著這一方天地。

煤油燈滅了,屋裏陷入一片黑暗,新婚的小兩口一時無話。

唯有兩人沉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梁寶珍腦子裏亂糟糟的,一會兒想著今天結婚發生的事兒,一會兒想起那些夢,她掀著眼皮悄悄往左上方看,正好撞上許盛傑看過來的眼神。

四目相對,在黑夜裏糾纏。

“你...”

剛發出一個音,梁寶珍發覺自己的左手手背被人碰了碰,輕輕拂過,像是不小心又像是故意的。

第20節

不多時,男人輕輕握上梁寶珍的左手,同時側身轉頭,漸漸俯身下來...

手被握著,梁寶珍緊張地手指都不敢動彈,混亂間擦過許盛傑的掌心,碰到略顯粗糙的繭。

許盛傑收緊手,輕輕摩挲著女人的手背,腦袋一點點靠近,呼吸也逐漸沉重,口幹舌燥,讓人燥熱難耐。

幽幽清香不斷湧進鼻息,誘著他往下尋找一片清泉...

雙唇相貼的瞬間,梁寶珍感覺男人的身子僵了一瞬,意識到這人和自己一樣緊張,莫名輕鬆了一些。

不過,兩秒後,許盛傑卻像無師自通般采擷著紅唇,呼吸糾纏,探尋止渴秘方。

“嗯~”

一聲嚶嚀,終於提醒了許盛傑,男人悄悄移開,還梁寶珍順暢呼吸,還沒歇半口氣,人又一路往下,半分沒有耽誤。

......

長夜漫漫,梁寶珍雙手把著許盛傑的雙臂,承受著疾風驟雨的侵襲,等到風平浪靜時,喘著氣快睜不開眼。

許盛傑喉結滾了滾,又貼著梁寶珍親昵片刻,在紅唇上逗留,討了女人一記拍打才消停下來。

將人攬在臂彎,合眼沉沉睡去。

——

天光大亮,梁寶珍睜眼醒來一時沒有分清自己在哪裏。

記憶漫漫回湧,尤其是腰間酸軟讓人臉上染上紅暈。

旁邊**已經沒人,屋外有些響動聲,像是周雲在說話。

待穿好衣裳開門出去,外頭的陽光直直照射進來,有些刺眼。梁寶珍伸手一擋,耳邊響起許盛傑的聲音。

“起來了?累不累,吃點再睡。”

梁寶珍看看在不遠處的周雲以及兩個小的,立馬瞪了男人一眼,他在說什麽?!

累不累?

匆忙和屋裏幾人打了招呼,梁寶珍溜到外麵刷牙洗臉,隻是走起路來有些難受,步調也因此放緩了不少。

許盛傑被媳婦兒威脅的眼神一掃,有些疑惑,他想著昨天結婚忙從早忙活到晚,梁寶珍應該很累了,是自己哪裏沒說對?

——

今天的早飯是許盛傑六點多起床去胡同口買的,八個饅頭,正是昨天他向梁寶珍提過很好吃的饅頭。

玉米糊糊是今早起來熬的,加點一小撮小米,另外配了一碗鹹菜。

“寶珍,你嚐嚐這個饅頭,味道挺好,這幾個孩子都愛。”周雲熱情給孫媳婦兒介紹。

麵點師傅發的麵好,蒸出來的饅頭,麵皮鬆軟,自帶回甘。

“好吃,越吃越香。”饅頭嚼著越發嚼出津甜味兒。

一頓早飯的時間,梁寶珍和周雲說說笑笑,順便問了幾句弟弟妹妹上學的情況。

許盛偉和許盛雅都在城裏的國棉廠附中念書,剛念初一。

兩人吃著飯唯恐擔心遲到了,時不時就要瞄一眼牆上的掛鍾,有些著急。

“奶奶,哥,嫂子,我們走了。”許盛偉喝完最後一口粥,擦擦嘴,背上軍挎包準備和妹妹一道出發。

這橄欖綠軍挎包是許盛傑帶回來的,這年頭軍裝軍用水壺軍挎包都吃香,誰能有身軍裝都要神氣不少。

許盛偉拍拍自己的軍挎包迫不及待想讓同學都看看!

“路上慢著點兒啊,小偉看著你妹。”

“知道了。”

梁寶珍和兩個人揮揮手,轉頭看向許盛傑,問道,“他們倆小學離家遠嗎?”

“不遠,走個十多分鍾就到了,和國棉廠挨著的。”

許盛傑看梁寶珍碗裏玉米粥還剩一小口,伸手過去準備再添一碗,“再吃點兒?”

“好。”

“奶奶,我再給您添一碗。”

許盛傑探身準備再去拿奶奶的碗,被人按著碗拒絕。

“我吃飽了,你們倆把鍋裏的都解決了啊。”

一鍋玉米粥放在灶台上,稀稀拉拉,米沒放多少。

家裏每人每月定量糧食,許盛傑是重勞力加上是退伍軍人,每月42斤,周雲每月30斤,兩個小的半大點,加起來30斤。

現在加上農村戶口的梁寶珍,沒有定量糧食,多個人多張嘴,糧食更得省著吃。

大勺舀上一勺玉米粥,貼著鍋邊把水給濾掉,留下比較幹的在裏頭,就這麽來回三勺,把碗給梁寶珍端了過去,回身自己把剩下清湯寡水喝了。

周雲已經吃完,看著孫媳婦兒碗裏明顯要幹上不少糊糊,頗為欣慰地笑了,孫子知道疼人呢。

飯後,許盛傑準備去上班,他結婚就請了一天半的假,昨天結婚以及第三天陪媳婦兒回門。

以往吃了早飯去上班走得快,今天他磨蹭了一會兒,看著在屋裏的梁寶珍開口。

“我去廠裏了。”

“好。”梁寶珍正在收拾東西,剛奶奶說要帶她去院裏幾個嬸子那裏送糕點,便隨口敷衍了一句正準備離開的男人。

“你有什麽事兒就問奶奶,或者院裏誰都行。”許盛傑想著梁寶珍初來乍到,總歸會有些不適應,難免多叮囑兩句。

周雲站在一旁,笑話孫子,笑紋又爬上眼角,“行了,奶奶肯定把人看好,你安心上你的班去!”

=

“帶幾塊雞蛋糕就成。”

這年頭糕點精貴,能得個一塊半塊的都是重禮了。

周雲領著梁寶珍先去了趟西耳房的張嬸兒家裏。

張嬸兒名叫張蓉,今年四十多,和自家男人都是國棉廠工人,不過前年她把自己的工作讓給了兒媳婦,現在就在家待著帶孩子。

“喲,雲嬸兒,你這是領著孫媳婦兒來看我啊?”

周雲上前幾步,和張蓉說話,“那可不,昨兒多虧了你幫襯,不然我們哪裏忙得過來。”

“張嬸兒,昨天辛苦你了。”梁寶珍給人分為一塊雞蛋糕。

糕點可是好東西,張蓉當即就推辭起來,“幫個忙有啥的,這東西你們拿回去啊。”

“你就收著吧,別跟我們客氣。”周雲老神在在,扒拉她的手,“反正以後還有要找你幫忙的地方。我們寶珍初來乍到的,你做嬸子的不多幫幫?”

張蓉含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你倒是算計著我這兒呢!行,東西我收了,寶珍這閨女我照看著。”

從張蓉家離開,周雲和梁寶珍往西廂房去,路上周雲低聲道,“你張嬸兒娘家妹子在街道辦工作,以後要辦個啥事兒有難,找她方便。這人情跟著走,都是大家互相的。”

梁寶珍沒想到許盛傑奶奶心裏裝著不少東西,頭兩回見著隻覺得是個慈祥和藹的老太太,殊不知卻是什麽都替自己考慮清楚了。

“西廂房住著這家,你叫劉姐就成,比你大個七八歲,手腳麻利,心腸也好,你們平日沒事兒可以多說說話。她沒工作,就在家待著,家裏有兩個孩子,男人是公交車駕駛員。”

梁寶珍知道,聽診器、方向盤、大馬勺、營業員是現如今最吃香的職業,公交車司機更是其中翹楚,劉念華一家四口日子應該過得挺滋潤。

不過見到劉念華時,倒是有些驚訝。

劉念華剪了一頭齊耳短發,稍顯幹枯,穿著一件補丁摞補丁的藍色褂子,見著周雲帶人來嘴角扯出一抹笑。

“小劉,在忙呢?”

案板上放著半顆大白菜,另外一半已經被剁碎成菜渣,旁邊是她兩個兒子,五六歲的樣子,虎頭虎腦。劉念華趕緊放下手中的菜刀,招呼道,“哎,周嬸兒,寶珍,快坐。”

“劉姐。”梁寶珍又和兩個孩子打了招呼,拿出手中的雞蛋糕,“小龍小虎,吃雞蛋糕不?”

小龍小虎偎在劉念華身邊,使勁兒點頭。

“還不快謝謝你們寶珍姨。”劉念華提醒一句。

“謝謝寶珍姨。”

一人得了半塊雞蛋糕,兩人嘴裏甜甜的,在一旁玩耍,梁寶珍接著道,“劉姐,昨天辛苦你了,幫著我們擺碗上菜收拾東西。”

“哎呦,你客氣什麽,這不應該的嘛。”劉念華長著一張圓臉,有些敦厚感,說話也周到,“寶珍,你剛來,有啥事不懂的來找我,咱們都近呢。”

“行,謝謝劉姐。”

“我屋裏頭還有剛捏的紅薯餅子,你們拿幾個走。”

提著幾個紅薯餅子,還沒離開的周雲和梁寶珍見到倒座房的老光棍疾步走了過來,嘴裏嚷嚷不停。

“孫誌強,你急吼吼做啥呢?”

“晚上七點半院裏開大會啊,每家都要派人參加。”孫誌強邁著輕快的步子,挨家挨戶通知一遍。

“啥事兒啊?”

“咋又要開大會?”

不少人圍上去追問,都想提前有個心理準備,畢竟上回院裏開大會是做思想教育,折騰了大夥兒好一陣。

孫誌強手一攤,撇撇嘴,“到時候就知道了。”

沒問出個結果,眾人隻能各回各家。

=

下午在院裏熟悉了一會兒,周雲簡單給梁寶珍介紹一遍各房住戶,兩人便回屋困了個午覺。

下午起來一塊兒做飯做菜,沒做好呢,許盛偉和許盛雅就放學回來了。

“奶!嫂子!”許盛偉一頭衝進院裏,站定在灶台前,聞著裏頭的豇豆飯咽口水。

“洗手去,小雅呢?”周雲往後一看沒見著人。

“在後頭呢,馬上就到。”

許盛雅慢悠悠走進來,乖乖叫了人,把軍挎包放下,去院裏擰開水管子洗手。

“奶,我今天可神氣,他們都來看我的軍挎包!”許盛偉到家了也沒放下包,背著走來走去,愛不釋手,“剛子還說想借我的背一星期。”

梁寶珍真在炒豇豆飯,馬上就要起鍋,揭開鍋蓋就是一陣香味撲鼻而來,順便加入弟弟的對話,“那你同意沒?”

“我說那得給我兩顆糖才行,他說要回去考慮考慮,明天回我。”

第21節

周雲搖頭嗤笑一聲,“你倒是個鬼靈精,這就拿人兩顆糖?”

“不給拉倒!不給我就不借了,我的軍挎包是我們班,不對,是我們學校最新最漂亮的。”許盛偉昂首挺胸往屋裏走。

“哥說賺的糖要給我吃呢。”許盛雅站在奶奶身邊,準備幫忙端菜。

“那小偉真不錯,惦記著小雅呢。”梁寶珍努努嘴,讓人進屋坐著去,“就幾個碗,一盆飯,不用你。”

“沒事兒,嫂子,咱們一塊兒。”許盛雅悄悄看梁寶珍一眼,覺得嫂子香香的,和她又站近了一點。

六點半,家裏飯菜做好,許盛傑還沒回來。許盛偉和許盛偉著急往外望,始終沒見到人影。

周雲發話,“不等了,我們先吃。”轉頭向梁寶珍解釋一句,“六點半還沒到就是廠裏有事兒,不用等。”

“哦,行。”梁寶珍拿著勺子舀了一碗在旁邊單獨放著,拿起筷子開動。

今天炒了一盆豇豆飯,飯不多,主要是豇豆,混在一起香得不行也飽肚子,屋裏四人一人吃了滿滿一碗。

飯桌上,小偉和小雅得知晚上院裏要開大會十分興奮,大人們沒興趣,小孩兒卻覺得有意思。

“奶,我們也要去。”

周雲不想聽院裏的魏大爺念叨,正好躲個清靜,“讓你們嫂子帶你倆去,可別亂動亂跑啊,聽話點兒。”

“知道!”兩人答得積極。

七點半的大雜院天已經有些昏暗,仰頭看去依稀能看見剛出來工作的月亮,若隱若現,散發著銀白光輝。

地上的人們拖著凳子放到二進院的空地上,自覺圍成一個圈,還有人拿著花生瓜子嗑了起來。

許盛偉兩手不得空,一手一條長凳,放到院裏,轉頭又蹬蹬蹬跑回屋再拿了三把蒲扇,準備工作做得非常到位。

“小偉,今兒你哥還沒回來,你當家啊?”住在正房的魏海平打趣一句。

“海平叔,畢竟我是男子漢嘛!”說著看看後頭牽著手過來的嫂子和妹妹,很有自豪感,“不能讓女人動手。”

“謔。”住在西廂房的寡婦陳玉蓮嗑一口瓜子,“小偉,你還知道女人呢?是不是也想娶媳婦了?”

許盛偉聽到這話,小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一陣,大聲嚷嚷,“我才不想娶媳婦兒呢!”

說完就跑了。

“哎,小偉,去哪兒啊?”梁寶珍帶著許盛雅走過來,正好見著小偉往院子外頭跑,而院裏眾人都笑嗬嗬的。

“沒事兒,小孩兒臉皮薄呢。”張蓉家就她一個人來,得知周雲和許盛傑都不來,便坐到了梁寶珍旁邊,“剛陳寡婦逗他呢,說兩句就鬧紅臉。”

梁寶珍順著張蓉的視線看去,正好見到坐在藤椅上的陳玉蓮,穿著一條的確良修身布拉吉,露著雙臂正埋怨蚊子多。

“陳玉蓮男人走得早,當初,她一人帶著兩個閨女日子過得很不容易。”張蓉歎口氣也沒多說。

梁寶珍心下疑惑,看著陳玉蓮身上衣裳應該不便宜,那模樣打扮也不像是蓬頭垢麵過著苦日子的...剛想問兩句就見到一個大爺走到了院中間。

“來了來了,魏大爺來了。”張蓉碰了碰她胳膊。

魏錦榮,是整個大雜院的管事大爺,五十七歲,以前是街道辦坐班的職工,六年前把工作崗位讓給自己兒子,避免了兒子下鄉當知青,自己便過上了整日逗鳥看蛐蛐的生活,順道幫街道辦傳達精神要領。

“大家夥兒,今天咱們難得又開個會啊,主要呢,是有三個事兒要講。”魏錦榮身高不高,估摸一米五幾,加上有些駝背顯得更矮了幾分,不過人聲兒大,一嗓子下來院裏都安安靜靜。“第一呢,是咱們院裏又有喜事兒了,來了新人,大家歡迎歡迎。”

梁寶珍猝不及防被點名,看著眾人投過來的目光隻能微笑回應,她這回想起來了,魏大爺,院裏頭號愛打官腔的人,說話又囉嗦又煩人,有人背地裏給他取了個綽號,老蚊子,嗡嗡的。

“第二呢,是昨天中午,有同誌在院裏打鬧,平時吵吵架也就算了,但是,居然還動起了菜刀!好家夥,那是直接往天上扔啊,這是什麽行為啊?太危險了。”魏大爺眼睛直往陸元和程彩麗那頭瞟,暗示意味明顯,“名兒,我就不點了,希望某兩位同誌好好反省反省,別再幹出這種糊塗事兒。”

陸元尷尬地摸摸鼻子,垂著頭沒吭聲,他旁邊的程彩麗倒是騰地站了起來,“魏大爺,你點不點大夥兒也知道是我們嘛,行,我再給大夥兒道個歉,昨兒個啊,是我們鬧得不好,尤其是我,不該一時衝動去拿菜刀的。我也就是想嚇唬嚇唬做個樣子...”

“程彩麗,你這哪是嚇唬啊,分明就是要砍人!太嚇人了。”

“行了行了,小程這不是知道不對了嘛,小陸也是,多勸著你媳婦兒點。”

“那是小陸的事兒嗎?小程自己就做得不對。”

“那還不是小陸把人惹急了,不然能拿菜刀?”

梁寶珍聽著院裏人你一言我一語,愣是插不上話,幸虧旁邊的小雅幫著解釋。

“嫂子,剛剛說話的是吳叔,住在東廂房;那邊說話的是羅嬸兒,住在西耳房的。”許盛雅說話聲音本來就輕,加上現場鬧哄哄,隻有梁寶珍聽見了她的話。

“那怎麽勸著架他們倆吵起來了?”

小雅左顧右盼一番,直起腰湊到嫂子耳朵邊說話,“上回吳叔抱了羅嬸兒家的西瓜吃,被羅嬸兒叉著腰罵了好幾天,後來兩家都罵起來了,那陣子,院子裏吵得很。”

原來是有舊怨,梁寶珍摸摸小雅的發頂,“幸好你在,不然我真是什麽都看不明白。”

得了嫂子誇獎,還被摸了頭,小雅抿著嘴甜甜一笑,更來了給嫂子講院裏眾人的勁頭,那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們說什麽呢?”

梁寶珍和許盛雅聽見身後熟悉的聲音,齊刷刷回頭,見到剛下工回來的許盛傑低頭看著自己。

“哥。”許盛雅驚喜地喚出聲,立馬把自己的位置讓出來,“你來開會啊?你挨著嫂子坐。”

奶奶說了,要讓哥哥和嫂嫂多待一塊兒,許盛雅麻溜蹦下長凳,去找另一邊的秦小月玩兒。

梁寶珍身邊的人從許盛雅換成了許盛傑,正好擦著他的工作裝,還順帶著飄來一股汽油味兒。

“吃了嗎?”許盛傑直直看著前方,話卻是對著梁寶珍說的。

“吃了。”梁寶珍回問一句,“你吃飯沒?給你留了一碗豇豆飯。”

“好,開完會回去吃。”倒是沒有正麵回答吃沒吃飯。

梁寶珍鼻子靈,又嗅了嗅,忍不住問道,“你身上怎麽一股汽油味兒?”

許盛傑現在是國棉廠二級工,按理說不會一身汽油味道。

“晚上的時候廠裏一輛大卡車出故障了,我幫著檢修了會兒,耽誤到現在才回來。”

“你還會修車?”梁寶珍終於扭頭看向男人,眼裏閃爍著一絲崇拜的光,現在會開車的人就很了不起了,司機難得,更別說會修車。

沒想到說個會修車能引起媳婦兒這麽大反應,許盛傑笑笑,輕聲道,“以前在部隊就會開車,後來經常出任務,車跑到山上故障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自己不會修可不行,一來二去就慢慢會了,簡單的都能捯飭捯飭。”

“好了,好了,開個會鬧成啥樣啊,沒有一點紀律性。”魏錦榮打斷眾人談話,清了清嗓子,“第三點,也是今天開會的主要目的,最近不少人都忙活著家裏孩子回城的事兒是吧,希望大家能調整好心態,現在城裏工作也不好找,能找著讓孩子掛靠回來是最好不過,但是呢,要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也不要有情緒包袱...”

最近鄉下的知青不安穩,四處活動城裏的家人找工作,街道辦擔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讓各處提前給大夥兒做做思想工作。

“我姐夫也想回城,就是不知道現在工作找得咋樣了?”梁寶珍上回聽姐姐提了一嘴。

“那估計不好找,像我們廠還有附近的鋼鐵廠拖拉機廠那些都不招人,除非姐夫家裏人能讓個工作名額出來。”許盛傑也知道些情況。

開會又開了半小時,梁寶珍是領教了魏錦榮老蚊子嗡嗡的實力,一句話他能掰開了揉碎了說成二十句話,講得不少人東張西望盼著回家去。

等他一聲號令散會,眾人拿著凳子各自散開。

許盛傑拎著兩條長凳和梁寶珍許盛雅回家去,周雲見到孫子回來問了兩句便回屋睡了,許盛偉和許盛雅也被盯著洗臉洗腳乖乖躺著睡覺。

新婚小兩口收拾完回屋的時候已經快九點,木門一關,獨處在屋裏,梁寶珍突然有了些害羞的回憶,覺得自己腰又有些酸了。

尤其是許盛傑突然彎腰靠近,嚇得她立馬往旁邊挪了挪,警覺地看著他,“怎麽了?”

“拿東西,你怎麽了?”許盛傑倒沒見過她這樣,突然膽子小得像貓似的。

“沒什麽。”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梁寶珍見男人在櫃子裏翻找,拿著一個黃色本放到自己跟前,“這什麽?”

“存折,你收著吧。”許盛傑跟著坐到梁寶珍旁邊,見人翻開,“我之前當兵攢下的錢,還有些...亂七八糟的,除開每個月定時寄給家了,另外存了一千八百多塊,結婚用了三百多,現在一共一千五百五十二都在裏頭。”

“給我放著?”毫不誇張地說,梁寶珍沒見過這麽多錢,自家每年年底能分幾十就是好的,另外有梁誌高做點木匠活掙點,可那也不是四位數起的。

“不都是媳婦兒當家嗎?還讓我放著?”

梁寶珍一把把存折按在身上,立馬拒絕,“那還是我放著吧,你們男人都不會存錢,花起錢來大手大腳。”

一個自己爸,一個自己二哥,沒有例外!

許盛傑忍俊不禁,隻順著她的話說,“說得挺對,那就辛苦你管著。”

梁寶珍又翻開看了看存折上的數字,隻覺得有錢了!等再過兩年政策放開,興許就能靠著這筆錢做生意起家,賺錢買房...

拿一張報紙給裹了三層,將存折放好,梁寶珍脫了外衣躺**,許盛傑見人已經躺好這才吹熄煤油燈,跟著上去。

以往自己**冷冰冰,從昨晚開始躺著一個姑娘,許盛傑隻感覺四處都是淡淡清香,他年輕氣盛,經曆了昨晚新婚之夜此刻更是熱血上湧,奈何想到昨晚有些放肆,今天媳婦兒一天都時不時揉揉腰,隻覺得自己罪過。

“早點睡,明天還得回你爸媽那兒。”

“好。”

深呼吸一口氣,許盛傑翻了個身背對著梁寶珍努力閉眼睡覺...

不過,以往沾枕頭就睡的他今晚卻久久沒能入眠。

梁寶珍見旁邊的男人睡了,悄悄鬆了一口氣,自己今晚可經不住他折騰,算他還有良心。

隻是,想著這兩天的婚後生活,一切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麽難,許家人都很好,院裏也形形色色各類人,更重要的是,自己一家人可以把握機會掙錢,以後糧票肉票糖票就取消了,隻要有錢,想買什麽都能買,多掙錢總是對的!

隻是她沒想到許盛傑已經攢下一筆積蓄,果然是個能持家的,平日也對自己溫柔,一如夢裏那般,唯獨就是夜裏似乎有些野,讓人招架不住...

想著想著,梁寶珍突然想起來夢裏麵那道疤,昨晚她昏昏沉沉,意識模糊,壓根兒沒注意。

“許...盛傑?”低聲喚了一句,見沒人回應,梁寶珍輕輕湊了過去,右手極輕地往許盛傑腰間探去,掀開衣裳一角,食指指腹往上一貼,真的觸到了一塊疤!

隨即,右手被人緊緊箍著,許盛傑翻身看向作亂的女人,“不想睡?”

作者有話說:

梁寶珍:讓我看看防偽標誌在不在

許盛傑:媳婦兒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麽

明天零點見~